安岐点点头回答,
“当初购进此图用了一千五百两。”
众人一听无不惊讶,刘四在一旁听了心中暗道,“恐怕我这一辈子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啊。”这时安岐取出一幅册页展开,道:
“这幅册页值得观赏,这是晋代陆机所书‘平复帖’。”
“平复帖?”
徐而发吃了一惊,
“我只是听说过这一法帖,说是在真定梁家收藏。”
“原是在梁家收藏,”
安岐指着帖上钤印说:
“上面有梁清标‘蕉林收藏’的钤印,这是我特地找到梁家商量,转手于我的。”
徐而发仔细观赏,见这一幅千年之前的法帖,写于麻纸之上,其字体为草隶书,墨色微绿,笔意婉转、平淡而质朴,虽是秃笔写就,却是枯锋刚劲,古意盎然,有的字自己还不能辨识。
“果然是传世最早的名家法帖墨迹,今日算是开眼了。”
徐而发连连的赞叹。
“可以说此帖是传世最早的名家法帖,一向流传有序,宋代曾收入宫中,法帖上有徽宗的‘宣和’‘政和’双龙印,并书‘晋陆机平复帖’瘦金书六字。”
安岐说着,慢慢收起册页,自画缸中取出一幅卷轴,放在画案上缓缓展开,原来是一幅山水长卷。徐而发细看,此图描绘了一大江两岸初秋的秀丽景色。只见开卷描绘大江两岸低矮的山坡,远山缥缈,接着奇峰突起,峰峦叠翠,松石挺秀,云山烟树,村舍小桥掩映在林间,之后群山峻岭层层绵延至天边,江面也随山势开阔,江天一色,最终以一峰独立作结。整幅图布局疏密有致,变幻无穷。画家以清润的笔墨,简远的意境,把浩渺连绵的江南山水表现得淋漓尽致,山势以披麻皴法描绘,线条长短交叠,笔墨律动变化多端,达到了‘山川浑厚,草木华滋’的境界。展开长卷全图足有三丈。徐而发对绘画所知不多,看了此图也不禁暗暗赞叹。安岐指着图介绍说:
“此图是元末绘画大师黄公望、黄子久晚年为友人无用上人所绘。黄公望在富春江上观察写生,历时三年始成这幅画作,名为‘富春山居图’。说起来此图还有一段轶事奇闻,”
徐而发觉得奇怪,不由问道:
“有何奇闻轶事?愿闻其详。”
安岐指着图的开卷处说:
“此图经裁剪修改过,在前面还有一部分。也就是说,现在这幅图只是原图的一部分。”
徐而发仔细看去,开卷处确实有裁剪过的痕迹,
“先生说的是,那又是怎么形成的呢?”
“据说在顺治年间,此图为宜兴收藏家吴洪裕得到,因为他深爱此图至如醉如痴的地步,所以在其病危时遗命将此图烧了殉葬,当时已被点燃,在这当口被其侄子吴静庵自火中抢出来,因被火烧坏了一部分,所以这幅图被一分为二,成为两张图,卷首部分小一些,但正好剩一山一水一丘一壑之景,被称为‘剩山卷’。现在我手里的这幅图是后一部分,应该说是富春山居图的主体部分,被称为‘无用师卷’。剩山卷不知所踪,我只得到这无用师卷。”
徐而发闻听深表惊讶,
“原来此图有这许多曲折经历。”
安岐轻轻卷起图放好,又回身将中堂掀起,露出一个壁龛,对徐而发说:
“县尊请看,我那幅‘雪景寒林图’即置于此龛内,谁知收藏如此隐密仍然被盗,而且偏偏只盗去这一幅图。”
徐而发看了也是连连摇头陷入沉思,满屋都是价值连城之宝物,单单盗去此图,的确是蓄意有备而来。就是要进入此楼,破掉这些机关也是非一般盗贼所能。
在一旁的上官枚看了也不由心中一动,就看这楼的防范设施似是自己师承一脉,难道说是我那师伯的佳作么?然而,不知内情之人又怎能破得了这层层机关呢?忽然想到,翠儿妹妹在此,莫不是……?一时间心中的谜团恨不能立时解开。只是在众人面前自己不能有所表露,想着见了翠儿一定问个明白。当日回到仓廒,侯至二更多,换上深色紧身衣靠,悄悄出来,近三更已到沽水草堂,在墙外转了一圈,在靠河一侧围墙外停下,在地下寻一石子,轻轻向空中弹去,微微传出一阵破空之声。不一时,墙头已现人影,轻飘飘落在朱枚面前,轻声问:
“可是枚儿哥哥么?”
“翠儿妹妹,是我。”
上官枚轻声答应着,
“翠儿妹妹快随我来。”
二人展开轻功来到海河边无人家之处,上官枚与上官翠儿相见,翠儿满腔的委屈正无处倾述,如今见了亲人,感到心里的重担卸了下来,情不由已,一时哭倒在上官枚怀中,
“哥哥让小妹找得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