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就这样跪在那里，任凭罗凌两只满是鲜血的手掌落在自己的脸上。他低着头，泪水刷刷的滴落在面前的地面上。于是，他泪花落下的地方，有青青草丛缓缓生长。

冯真看到这一幕，更加不明所以。他下意识的扭过头，不愿去看正在生长的杂草，心中，却忽然间开阔起来。自己的境界还是低啊！他心中叹息，反而，有个念头更加坚定。

守山之人，本身便与山为一体。所以，李青山落泪，自有草木生长。罗凌的手掌落在他的脸上，并不疼痛，这只是一种羞辱的象征。他止不住落泪，是因为自己所追求的，竟然差一点擦肩而过。“哈哈哈！”他忽然流着泪笑出声。

然后，在他的笑声中，罗凌退了两步，微微喘息。然后，他歇了片刻，竟然再度拉开车帘坐了进去。对面的座位上，那个躺在干涸的血痕中的年轻人半边身子上零零散散插着几枚银针。正是这几枚看着不起眼的银针，封住了年轻人的血脉，气筋，让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罗凌所做的一切。罗凌看着他，他的双瞳在渐渐变幻。

那人看着罗凌的瞳孔，身为匹夫境的修行者，本身便有超越常人的恢复能力，然而，这个年轻人清楚，自己再也恢复不了了。他情愿痛快的死去，他实在不愿忍受小刀刮过自己骨头的声音，他实在不想感受痛彻心扉的痛苦……

然后，他看到，罗凌的瞳孔就像一朵花一般，忽然间，黑色的眼仁中，有一朵白色的花就在他的瞳孔里开放起来。然后，罗凌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怪异，就像冷冰冰的金属，“终于可以换我了！”这声音清脆，冰冷，一个字和一个字之间，分割的十分清晰，然后，他的整只眼睛瞳孔的黑向着四周扩散，最终，罗凌的眼中，白色的是瞳孔，黑色之中，一朵白花。

罗凌伸手，弹掉了年轻人身上的几枚银针。

“你杀了我吧！”年轻人忽然间可以开口说话，他张着嘴巴，满是红色血肉的脸上，就好像裂开了一道口子，里面的牙齿好比一堆粉碎的骨头。他这一张口，一层血珠顺着他的脸型滚滚落下。

罗凌摇了摇头，他开始哼唱一首歌曲。

马车的车辕上，佟厉紧紧握住了手里的马鞭。马车里面，是他的熟人。少年能听到年轻人的哀求，那个多么骄傲的人，为什么会这样？他实在想要掀起车帘子看看里面，然而，心中，另一个声音制止了他的行动。马车的一边，跪着一位守山人，站着一位实力估计超过了自己一倍的修行者！最主要的，里面是丹卫！

是的，里面的人是罗凌，然而，从今日开始，他已经不是曾经的罗凌。

佟厉握着马鞭，恍然失神。这是自己心中期待的罗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