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漫,青草几许在野风中颤抖,清飏城外古道上行人绝迹、飞鸟无踪。“得得”的马蹄声在呜呜的风中夹杂着显得很不协调。一个年轻男子一身灰衣被风沙吹成了土黄,原本俊秀的脸此时平添了几分粗犷,眉眼中透露着沧桑和忧患。在此时的古道上因为清飏城将陷入战火而显得冷清萧索,在平时因为地处边境,交易频繁,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车轴相击,十分繁华热闹。城中能逃生的早已逃走,有一些刀口舔血的商人留了下来,而外人决计不会在此时到清飏城去,除非他不想活命。
战火还未在这里燃起,但硝烟和死亡的气息已然十分浓烈,整座城池戒备森严,却冷冷清清,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倦怠的神色。战争随时都可能爆发,自己所苦心经营的一切可能一夜之间便化作乌有,但是在这个年代每个人都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机遇和危险是成正比的。
经过城门卫兵严格的盘查,青年男子牵着马儿走进了这座半死的城池。午后的清飏冷清的可怕,宽阔的街道上行人屈指可数,而牵着马的青年男子则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是谁,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到清飏来,是朝廷派来的便衣巡察使,还是灵风遣来的特务,可两者又都不像:巡察使不会只身一人来到这座死亡之城,而特务又不会似他这般光明正大的在街道上走动。所有人都怀着疑虑却始终没有人敢于上前搭话。即使这个年轻人相貌堂堂,不似奸佞凶恶之徒。所有人都明白若不想惹祸上身,就不要妄自滋生事端。
几个昼夜不停地奔波,从幻影城一路赶来。马儿累倒了好几匹,这场战争可以说是由他而起。良知让他不能置身事外。护送旻天、映雪回到皇宫。炆天便迅速赶来这片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土地。在众人的注视中他拣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小客栈住了下来。
而此时在清飏城的一间酒肆中,一个青年男子端着整坛的酒在豪饮。满地的碗坛碎屑,引得路人三三两两看着这个醉汉指指点点。没有人认得他,更没有晓得他为何喝得这般酩酊大醉。旁桌上吃酒的顾客早被他这般气势吓倒,纷纷避走。只有一素衣男子依旧稳坐,自顾自的饮酒,却也不时的瞟一眼这个烂醉的年轻人。
青年男子又饮尽一坛酒,啪的摔在地上。厉声唤酒保上酒,可半天也不见酒保上来,也许是慑于他的淫威。见酒保久不来送酒,青年男子便欲起身离开。就在这时,邻桌的素衣男子拎过两坛酒来,笑声说道:“兄台,好酒量,来,愚弟敬你一坛!”青年男子用迷离的眼光扫视了一下来人,嘿然笑道:“多谢!”接过酒坛,更不多话,自顾自地饮起来。
素衣男子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却也不作色,也不多语。青年男子大饮一口,重重的放下酒坛,打了个酒嗝。素衣男子笑问道:“兄台可有什么烦心事,可否讲给愚弟一听?”青年男子闻言,忽大声吼道:“他原炆天有什么好,为什么令仙儿那样着迷,连看都不正眼看我雍荻一眼,我有哪里比不上他?”雍荻又猛地掀起酒坛一饮而尽。“我看兄台一表人才,仰慕公子的女子应该不少,公子的仙儿姑娘怎么会喜欢原炆天那个畜生?”素衣男子愤愤的道。雍荻闻言睁开迷离的双眼,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素衣男子。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素不相识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也许这种感觉是建立在一个共同的基础——对原炆天的忿恨之上。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一旦有了共同的目的,往往便是顿生相识恨晚之意,一拍即合便成了顺理成章,理所当然之事。雍荻当即拱手一礼问道:“贤弟也识得原炆天,与其有仇怨?”素衣男子一脸怒容,忿然道:“不错,那原炆天初时在赤沙便是一恶少,为人虚伪奸诈,可怜我妹妹年少无知被其欺骗失身后,他竟始乱终弃失去了影踪。不道半年前竟闻说他要当赤沙驸马,愚弟便欲寻他理论,不想他竟习得一身魔法,被他痛打一顿之后,卧床半月方愈。幸天可怜见,他恶有恶报被皇上逐出了赤沙。不想舍妹对他仍旧不能相忘,竟成痼疾,郁郁而终。他坏了舍妹一生,愚弟便是拼了这一条命不要也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慰舎妹在天之灵。”“可恨这白面小子,本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哪想竟是这样一个肮脏卑劣的畜生。”雍荻重重的呸了一声,不屑地说道。
摇摇酒坛,已然没有了酒,雍荻对着空坛无奈一笑。素衣男子会意便立即唤酒保道:小二,上两坛上好的酒来。”这次那店小二却飞也似的来了,笑吟吟的将两坛酒置在桌上,敛身退去。不疑有他,雍荻拍开一坛酒来对着素衣男子道:“今日有幸识得贤弟,乃是在下的福气。来,愚兄敬你一杯!”这时素衣男子哈哈一笑:“来!”雍荻又自顾自的豪饮起来,全然不顾他人。素衣男子见他停下便道:“雍大哥,愚弟提醒你一句,仙儿姑娘的一生幸福可是万万不能断送在那姓原的小子手里啊!”雍荻面显痛苦之色,无奈一笑:“那又能如何,仙儿眼中只有那原炆天。”素衣男子嘿然一笑:“雍大哥,我们不妨……”雍荻看见对方手势便附耳过去。“不,不行,不可以。我不可以这样对待仙儿的,我不希望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我不想让她痛苦,更不想让她恨我一辈子。”雍荻刚听完便立即否决道。“雍大哥,米已成饭,木已成舟。她就是你的人了。再者,若是仙儿被原炆天那小子花言巧语诱骗失贞的话,那是你忍心看到的情形吗?这是为她好,得到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人,总比得到一个全心全意骗她的人强上百倍,你能给仙儿姑娘带来幸福,而他——原炆天只会给她带来痛苦和灾难。”素衣男子徐徐的苦口婆心的劝道。“让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浓浓的酒意开始迅猛的上涌,席卷了雍荻仅有的一点灵识。
宣战许久却迟迟没有开战,所有人的心中都在揣测着其中缘由。两军对峙而坐,这是一场奇怪的战争,当然也更是不会有人期待着战争的开始。双方援军正源源不断的涌向清飏,却又加重了战争爆发在即的意味。清水皇宫和赤沙皇宫中群臣们整日争议着妥协或是战斗。
而此时在清飏城的一家酒楼里却是声色犬马、艳香萦绕。懵懵懂懂的头,未及张开酸涩的双眼,雍荻便感到肩膀上有一条滑滑腻腻的东西,鼻中更是嗅到浓烈的脂粉香气。他立即感到不妙,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一个充满着淫靡气息的房间内,粉红的帐中,自己身边竟睡着一个不着寸缕的妖冶女子。手忙脚乱的爬起身来胡乱套上衣服。他从来没有这样接触过女子,这让他慌乱不安,六神无主。“嘤咛”一声,那妖冶女子竟自醒了过来,见雍荻一脸惶恐之色,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衣服,扑哧一声花枝乱颤的笑了起来。雍荻闻声转过脸去,但见那女子媚眼横生,酥胸半露,顿时心跳加快,脸颊绯红,衣服也不穿便欲从床上跳起。不想一把被那女子拉住:“大爷,怎么这样就匆匆要走啊!昨夜你可是怎么都不舍得人家呢!”雍荻听不得这些淫声浪语,一把甩开那妖冶女子,起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