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生死的一天在黎明那一刻被第一缕阳光拉开了序幕,其实没有一个人能在这一夜睡得很熟、很踏实。每个人怀着不同的心境或恐惧或亢奋、或哀怨或期待开始了这令人难以忘却的一天。决战前夕气氛很是沉闷,商铺、酒楼门可罗雀,有些甚至直接就不开门营业,平民们在惶恐不安中珍惜这全家团圆的幸福,也许明天他们就会劳燕分飞、骨肉背离,甚至天人永隔了。
仙儿一早醒来便不见了床边人,她明白他上前线去了,此刻他也应该在前线上,这是一位将军应有的职责。仙儿换上士兵装扮出了房间向北门奔去。她要融入军队中时刻守候在炆天身边不管有多么凶险她都不会后悔,永不退缩。
今天的太阳似乎太过于留恋天空久久不肯西下,不愿将这个世界交给即将到来的恐怖之夜,终究他还是从低低的墙头跌下了地平线。夜幕开始了他的统治,迅速笼罩了这片天地。城头上插满火炬,军士们紧紧握着手中的弓弩、利剑紧张地等待着战斗的打响,东山余脉的清水精兵人人面带着恐怖的鬼脸,随时准备着给灵风军队以致命一击。
皎洁的明月出来了,凄清地站在天幕之中,它将见证一场惨烈的战斗。夜渐凉了下来,风在今晚格外安静一丝也没有。世界太过静谧,细微的响声也会很是清晰入耳。士兵们等待着这场他们并不期待的战斗在这片清冷的月光中拉开序幕。
玉兔西下,金乌东升。一夜未曾眨眼的将士们心中不免疑惑,甚至有一丝失落感,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每个人都揣测着灵风放弃夜袭计划的原因:是号称十五万的援军令灵风感到吃紧而改变计划的吗?应该不会,目前灵风囤积的兵力也应不少于十五万之众,他们在等待着什么,还是这本来就是一个阴谋。
午后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来,延兴帝风盈川为报子仇决定御驾亲征而且马上便要到清飏城界,加上这些军队灵风足可以达到三十万之众。而清飏城的守军加援军和自愿抗战的市民共计不过十万人,实力悬殊过大,这令炆天、冰隐和水犹寒一下有些措手不及。灵风的军队素以剽悍闻名于天下,清水军士若不抱定必死之心要抵抗三倍于己的灵风军队加上狂躁恐怖的赤目战士无异于痴人说梦。
清飏城开始沸腾起来,流言四起,坏消息以讹传讹不胫而走。人们开始相信某些别有用心的无稽之谈说清飏城守军会不战而逃,朝廷已放弃了清飏人民,他们煽动人民纷纷要求向灵风投降以自保。
民心一变要抗击灵风将更加不可能,为了稳定民心,冰隐、炆天和水犹寒不得不从前线迅速返城,准备召开全民公会表示朝廷抗战到底的决心,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市民和一寸领土,要求市民们积极准备战斗保卫自己的家园。
清飏原本死寂、冷清的街道此时虽说不上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却也是平日里的几倍,他们在揣测着政局的变动,争执着朝廷会不会放弃自己。每遇到这种情况水犹寒和冰隐便会向他们表示朝廷的决心,同时要求他们向广大市民传达这个意志,要他们到宁水广场召开全民公会。
在赶赴宁水广场的路上他们听到更多的是市民对朝廷的相信和抗战的决心。转过街角正要踏上宁水广场的那一刻迎面走来三个人二男一女,其中一个炆天是认得的,正是他搬的救兵——荆苒。他依旧是那样洒脱自然,似乎他从未有过紧张慌乱。而另外的一男一女戴着斗笠并不能看出他们的容貌来,但炆天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那是旻天和映雪,他们的身形是那样的熟悉,此刻他们会突然出现在清飏令炆天颇为震惊。
故人见面理应是喜悦和激动而此时炆天却只是感受到了尴尬与无奈,他不知如何去再次面对他们尤其是映雪。即使他清楚的知道应如何去做。避重就轻这是炆天此刻唯一的想法,他大踏步跨去向荆苒拱手一礼笑道:“荆师兄,果然如期来了,愚弟在此谢过了。”荆苒淡淡一笑,正色道:“故友相邀,岂有推脱之理,且匡扶天下、济世救生也是我辈之责,荆苒怎能逃避!”荆苒说罢轻拍了一下炆天肩头。二人相视一笑紧紧握住了手。
“大哥,湟水一别,没想到你我又会在这里相遇吧!”摘下斗笠,旻天也依然笑得坦然真诚,炆天并未表现出如他所想象的讶异。“清飏现在兵荒马乱、危机四伏,你们不应该到这里来的。”炆天并未表现出丝毫的兴奋,冷冷的讲道。他希望他们应该回到幻影城去而不是待在这里送死。“这不像是大哥应该说的话。我到这里来有两件事,一是传达父皇的旨意,他希望大哥可以回赤沙继承原本属于你的江山社稷。父皇这段时间身体羸弱,处理国事已是有心无力。二来我是向清水人民谢罪来的。这场战争因我而起,即便是战死沙场我也不会避退半步,要么埋骨在这里,要么带着胜利和一个无罪之身回到幻影城去。”炆天看着旻天坚毅的眼神,他读到了不应有的决绝:“那风唤雨是我杀的与你无关,你很清楚这一点,你不用觉得愧对清水什么,再者我对皇位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带着你愚蠢的决心滚回幻影城去吧!这里不需要你,更加不需要弱质女流,你明白吗?”炆天用不屑的眼神看着映雪和旻天道。“如此说来,大哥是有退敌之计了,若大哥能够说服愚弟,我便马上带映雪离开回到幻影城去。”旻天清楚地知道炆天这样说得用意无非是担心自己和映雪的安危,不想让自己涉险,但他又如何忍心让炆天孤独的一个人去面对强大的敌人而自己却躲避起来呢,故而出此言。他七天前带领一支千人的精英军士从花域乔装入城清楚地知道城里的一切变化,他也料定此时炆天定是束手无策,不然他们不可能会慌乱地要召开全民公会稳定民心。果然这时炆天说道:“这是军机怎能告诉你,我自有破敌之策。”炆天此时轻声一笑:“单单依靠清水是无法战胜强大的灵风的,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赤沙非常期待加入,无论是出于道义相助或是自保都是对清水有利无害。现在花域囤积着十五万大军,若得到命令他们六个时辰内便可赶至清飏,所欠缺的只是一个出师之名而已。该说的我已全说了,我会期待大哥大获全胜。”旻天说罢便转身对映雪无奈一笑道:“我们走吧!这里看起来并不需要我们。”
“皇子,请留步。正如皇子、公主所见所知清水正是危急时刻。灵风兵力三倍与我军,兵力悬殊过大。适才皇子所讲可是当真,若当真如此,清飏有救矣!”冰隐上前一步向映雪、旻天行礼后确认般地问道。“不错,我皇兄所言句句属实,我作为清水长公主,国难当头是不会逃避的。”映雪眼光一扫炆天坚定地说道。冰隐闻言一喜道:“如此甚好!还请皇子、公主移驾览沧阁,稍后与臣等共商破灵风大计。”
宁水广场上水犹寒的一番慷慨激昂的誓言无形中稳定了清飏慌乱的民心,让他们重新看见了希望,感受到了依靠。而览沧阁的一场秘密会议更是令所有已知内情的人信心倍增,对这场战争充满了信心,毕竟这是一场不能输的战争。猛虎输了只是饿上一阵而已,兔子输了命便没了。
正当人们忙着准备与灵风背水一战之时,三舍之外的花域城守将赤沙皇室原赟天竟公然叛国率军五万向风盈川归降。当然风盈川也不是个傻子,那原赟天口口声声说要向赤沙报复,继承乃父之志。但风盈川心里清楚若同意他归降,则必然会引得一场同时与赤沙、清水作战的被动战争;若断然拒绝怕是以后再不会有向自己投诚的人了。但风盈川信奉利益至上的原则,他并不是鼠目寸光、只懂得贪图小便宜之人,他忍痛拒绝了原赟天的投诚。但麻烦似乎总是一串项链上的珠子——一个挨一个。赤沙的平叛军队由云飘、云逸两兄弟率领气势汹汹地向灵风军营杀来,毫无预兆地与灵风军队厮杀起来。风盈川敕令紧急鸣金收兵却也已折兵五千之多。这令风盈川大为震怒,但当他听到云飘、云逸的解释时更是怒不可遏。认错了军队,他们只是为平叛,并无与灵风开展之意。这分明是个阴谋,但风盈川却是毫无办法,与赤沙开战正中其下怀;若是一味忍让、避退怕不仅一次次吃闷亏,而且士气也会丧失。风盈川火冒三丈却是敢怒不敢明言。
风盈川明确表示灵风与赤沙是友好邻国,绝不会接纳赤沙叛将。云飘、云逸向风盈川致歉后,遂率军退回花域城,但是声明他们还是会在不久后剿灭叛军的。这令风盈川头疼得厉害:他不能遣军队去驱赶前来投诚的花域城军队,也不能任由他们留在自己的驻地附近,不仅招惹是非,更是要防他们诈降。风盈川正式通牒原赟天让其远离灵风驻地,退至花域城辖地的岗岚山脉。孰料那原赟天竟一怒之下趁夜火烧了灵风的一部分粮草后退至了岗岚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