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昕的身躯沉沉坠落在她的肩头,鲜血汩汩淌于她身上,她如梦初醒,情不自禁地拥紧了他。
若山哀哀泣呼:“救皇上,救皇上……”
他已然无力站立,她拥着他跪倒在地,泪如雨下,滴落在他苍白的脸庞上。
他以九王之尊的万金之躯为她挡了致命的一刀。
她伏头在他胸膛中凄怆痛哭,仿佛还听到他在她耳边的声声言说:
“险境于前,你与我同在,是你让我相信,我一定可以逃出生天。”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我一直珍视的,原来并不属于我。”
同睿率众将把陷入了昏迷的同昕扶起,她跪在原地,怀中手臂上全是他的鲜血,她含泪看着众人护送他离去,心如同被撕裂开般的剧痛。
接下来,她已不知周遭的战乱是如何平息下来的,也不能注意到大批的护驾军队是如何将一众叛军生擒活捉。她只知怀抱着他的气息,守候在他的帐营之外,怔怔看着军医及随侍神色惶恐地将一盘接一盘的血水捧出。
她拭去泪水的时候,又似听到他轻轻告诉她:“无论发生何事,我心里都不会忘记你。”
同睿从帐营中走出,他眉头紧蹙,脸色苍白得一点血色也无,“你跟我进围场,原来存的就是这样的心思。”
桂菡不禁打了个寒战,她交抱起双臂,开口要说话,才知道自己牙关发抖得厉害:“你以为我一心想伤害他?”
同睿注视她片刻,低低叹息了一口气,道:“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并不会这样做。”
她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哀戚地看着帐营,冷笑道:“为什么不呢?他若有不测,我不就可以顺利逃走了吗?”她忍不住失声哭泣,“一直以来我对他都没有真情,我从来没有真心对待过他!若是我害他,何奇之有?何奇之有?!”
同睿不忍,歉然道:“菡儿,对不起……”
桂菡掩唇勉力止住了泣声,心头不觉五味杂陈,只垂首走开了一旁,下意识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他眸光黯了一黯,默然转身离去。
桂菡静候在帐营外,连自己也不知这样的等待过了多长的辰光,只知军医及一众随臣脸带释然地自营内走出,低语连连:“幸亏皇上之伤并未至要害,只是圣体失血,恐怕需要一段时日方能恢复元气。”
日落的余晖淡淡地氤氲在围场的这一个角落,她迟疑地来到营门前,风将帘幕吹起了一角,她隐约看到内里守候在同昕床前的若山,心头顿时如有无形的针锥之痛。
终究还是走进了帐营,她的脚步轻得几不可闻。
愈接近他,她便愈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急迫的心跳,原来,是这般忧虑,这般紧张,全为他吉凶未知的伤势。
若山一双眼睛已然哭得红肿,她微抬一抬头,知道桂菡的到来,她眉心隐隐一蹙,眸中似泛起了愁色。
桂菡来到她身侧,看到昏睡在床上的同昕,面容惨白如纸,双唇竟是全无血色。然而他的神色却是安详得出奇,仿佛只是沉睡于梦中,并未曾因她而受过分毫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