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死亡,没有一个人能淡定如常。更何况,像韩梅林这种欺软怕硬的孙子。他想求饶,想跪地磕头,求刘诗艳放过他
但是,他动不了,只能眼看着那样一个纤细的女子,一下接着一下地挥舞着棍棒,狠狠地打在自己的身上。
这种清醒着受刑的疼,无法忍受。此时此刻,韩梅林竟产生了“如同能死就好了”的想法。也许,这就是报应!
韩梅林不是硬汉,最后还是昏死了过去。
刘诗艳不是好人,一棍子就将他打得醒了过来。
韩梅林哭了,痛哭流涕,悔不当初。若他早知今日,当初……当初就先下手打杀了刘诗艳。可惜,没有后悔药吃。
刘诗艳打得舒坦了,停下手,将木棍的一头,抵在了韩梅林的双腿间。
韩梅林,吓尿了,一张脸白得跟鬼似的,一身肥肉抖得跟羊痫风似的。他满眼惊恐,望向刘诗艳,真的悔不当初。
如果还有机会,他一定将她当祖奶奶一样供着!再也不敢生出其他歪门邪道的心思。
韩梅林颤抖着双唇,无声地喊着:“祖奶奶,祖奶奶……”
刘诗艳冷哼一声,眸光变得狠厉,抓起手中的棍棒,照着韩梅林的双腿间,便狠狠地砸去!韩梅林的身子一抖,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刘诗艳的棍棒在离韩梅林的双腿间尚有一点点的位置处,停了下来。她眉毛一挑,暗唾了口没出息,随手丢掉木棍,弹了弹衣袖,清风朗月般走出了豢养宠物的木板棚子。
这种怂货,还不配她动手做那净身房里太监干的活儿。
杨世秀被抬进屋里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进气儿多、出气儿少,不知道是谁点了油灯,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万分惊恐的尖叫声,更不知道是谁松开了抬着木板床的手,他只知道自己掉到了地上,剧痛袭来,昏死过去。
韩家戏班炸开了锅,杨世秀却因为昏迷而睡了一个好觉。
班主韩梅林被像只畜生般锁在了豢养宠物的木板棚子里,铁链子上的两把钥匙都丢了,那个吓死人的鬼东西逃了;
班主媳妇凤兰被活活儿打死在杨世秀的房间里,腹中尚未成型的胎儿化为了一滩血水,样子极其恐怖;杨世秀一身的伤,一直昏迷不醒。
六合县已经很久很久没发生过这么血腥暴力的恶性杀人事件了。县令鲁南朝亲自带着仵作、衙役走进了韩家戏班的大门。
鲁南朝让仵作直接去验尸,自己则是在院子里转悠着,看似东一句西一句地和戏班里的人闲聊着,又顺脚去看了看躺在床上发着高烧的杨世秀。
杨世秀一身瓷白色的细腻肌肤上布满了青紫色的虐痕,手腕脚脖处还有捆绑的痕迹。一张脸,因为发烧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若月下残花般惹人怜惜。
因昨晚的事发突然,也没有人来精心照料杨世秀,只是给他简单上了药,换了衣衫,便扔在偏房不管了。
戏班里的人虽敬佩他的唱功,却又不耻他为了几个银钱便没了骨气的贱样。
虽说唱戏的都是下九流,与娼妓无二,但好歹还有些自重的心思。像杨世秀这样没羞没臊、为人小气抠搜、嘴上得理不饶人的,实在不讨喜。
大家都是在戏班里混日子的,凭什么他就高人一等,瞧不起别人?
鲁南朝听过杨世秀唱戏,那唱念做打无一不精,尤其是他扮演的女角,简直是千娇百媚形神俱佳。此时,见他高烧不退,却连一张被子都无人给盖,便有些不悦。
弯腰扯过被子,为杨世秀盖上,转身对跟在身后的戏班二掌柜说:“好生照顾着,本官还有话要问。”
戏班二掌柜忙点头应道:“是是是,小人这就让人去抓药。”
鲁南朝眯眼笑道:“二掌柜学过岐黄之术?”
戏班二掌柜一头雾水:“禀大人,小的不曾学过。”
鲁南朝点了点头:“哦,本官见二掌柜不请大夫只抓药,还以为二掌柜是深藏不漏的神医。呵呵……误会了,误会了……”
戏班二掌柜的老脸一红,忙低头道:“小的……小的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鲁南朝勾唇一笑,抬腿走出了屋子,往曾经锁着刘诗艳的木板棚子里走去。
昨晚的事情闹得太凶,众人在杨世秀的房里发现了凤兰的死尸后,一边派人去报官,一边分人手去寻韩梅林。
遍寻无果后,众人纷纷猜测,韩梅林又跑去哪个骚huo的被窝里去了。谁也没想到,韩梅林竟被锁在了木板棚子里。
若非张厨娘还算是个实诚人,想着应了杨世秀的事,送两个窝窝头来给刘诗艳,韩梅林还得被关在木板棚子里不知道多久咧。
张厨娘用韩梅林提供的铁棍翘了翘铁链子,却扯疼了韩梅林。韩梅林骂人,张厨娘只能抱起大木桶,灰溜溜地去叫别人来帮忙。
鲁南朝弯腰走进木板棚子,眯眼环视一周。
韩梅林见到鲁南朝,神色显得十分激动。他的脚骨碎裂,站不起身,只能爬向鲁南朝,比比划划地诉说着冤情:“噗噗……呜呜……妈呀哈,咿呀咿呀……吾儿拉呱……嘿!”
鲁南朝看见一只活灵活现的变形猪头出现在自己脚边,禁不住想起他因为不肯纳税对自己耍泼的嘴脸,忍不住想笑。
可一想到人家刚死了媳妇,他若笑了,唯恐不够厚道,忙深吸一口气,将笑意憋进肚子里,气势如虹地吼道:“是谁把燕老板打成了猪头?还砍掉了一只猪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