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想离开长安,离开李唐,他想把自己流放在茫茫戈壁中,想让心中的诗情画意泯灭在碧血黄沙里。
或许,当个傻子一样的突厥牧羊人,不比诗人悲哀。
他想起了杜甫,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的诗人,居然还在忧国忧民。
泱泱大国,再生的李白,又该为谁心忧,为李家皇室,为大唐江山,还是为汉人百姓。
之前的一生一世,为朝廷效力的想法还不够执着么?
李白仔细想了想,在风中傻笑。其实,那个老去的李白也没那么伟大,他只是没有机会进入权力圈子罢了。假如进了权力圈子,他也许不会再花心思写诗,也可能全身心地扑在权力经营上,说不准还是个贪得无厌的县令。万一时来运转,战功赫赫,加上又是胡人血统,被举荐为节度使完全是合情合理的,那时候,保不定也拥兵自重伺机造反……
李白又想了想杜甫,他不也是怀才不遇么!所谓不遇,就是没被权贵选中,没被地方大员举荐,只好把情怀倾注在诗句里。诗意,诗意,没有失意,何来诗意!
西北望去,那是玉门关,那是无边无际的自由自在。
回望东南,长安灯火星星点点,一个正在走下坡路的李家皇朝,还在奋力燃烧微弱的火焰。
远离长安,不当诗人,做个游侠,浪迹天涯。
李白正要使劲挥鞭甩胯下白马,那白马嘶鸣几声。
“我居然听明白了它的叫声!让我别打了,它知道往哪里飞奔。”李白兴奋地俯身摸了摸白马的耳朵。
骑马赶路,总是跑着跑着就把马累死,然后苦了骑马的人,能熬到驿站最好,熬不到只能听天由命了。
李白能通飞禽走兽语言,自然就能与它们沟通,一路上走走停停,顺顺当当。
更神的是,李白不怎么需要吃东西,也不用喝多少水。
“这回是想死都难了吗?”李白问离奇的命运。
忘了走过几个日出日落,李白终于过了玉门关。
玉门关外,李白想起了儿时从西域迁回汉地,当时投宿的玉门酒馆。
几十年的风沙,再加上战乱频仍,玉门酒馆,居然还在,真是奇迹!
酒馆门口拴着七八匹马。
李白下马,不拴,他和白马已经是朋友,彼此信任的朋友。
推开门,酒馆内灯光昏暗。正中的大方桌,围坐七个突厥人。
七个突厥人朝李白看了几眼,眼神有点复杂,明明是胡人的模样,却是汉人的气质,又一身汉人装束,实在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