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发咸。
继续思考,深入思考,有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法,解决眼下这个困局的方法。不过现在的他没有记忆,没有知识,没有常识,根据直觉判断处理那个青年的情况已经是极限,而现在的情况,绝对不是一时的急智可以解决的。
所以真的没有办法,想不到任何可能的,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有想要把那些不成器思考残片说出口的冲动,但话到嘴边,又自己将其否决,也算是依靠的理性的底线才遏制住了歇斯底里的表现。
只有一片沉默。
被她的一句话所打破的沉默。
「你能做到。」
这句话和之前的那句一样,一瞬间将他击垮。
他的右手向下滑,落到自己的口袋里,轻抚着口袋里的刚收下的匕首,匕首柄的触感冰凉,让人心寒。
他也不愿意在这种伦理问题上纠缠太多,迅速跳到了执行的环节,只能告诉自己,之前已经是既定事项,是不可阻止的,不可改变的既成事实。
该怎么做才能够尽可能的减少痛苦?心脏?咽喉?大脑?口腔?什么姿势,直刺?斜刺?他到底是会尽快结束她的痛苦,还是扩大她的痛苦,或者说,由他来结束合适吗?
无人回答,无法回答,无从回答。
他就维持住这样的姿势,将她抱住,这是他所能做到的唯一能聊以慰藉的事。她亦无声地依偎在怀中,久久无言,原本干下去的嘴角又有些湿润起来,是血吗?还是眼泪?是谁的血?又是谁的泪?
无声地啜泣了一小会,她的动作有了变化,稍稍用力,从他的怀里挣脱,重新让自己的后背靠着石头。在向后倒去的时候,双腿也终于支撑不住,一软,猛地跌坐到地面。
他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视线和她平齐。
她握住了他的手腕——黏糊糊的,让人发自心底的不适——往自己的胸口拉了过去。他拔出匕首,顺着他的动作往里刺。只不过她使不上力,他也使不上力。所以匕首的刀刃只是抵到胸前,都没有刺开衣服,划了一道而已。
他连忙收回手,免得留下伤口。
放轻松点,自然,不要紧张,也不要有负罪感,你看,你之前对待那个青年也直接打了过去,没什么不一样的,没什么不同的。这是你的愿望,这也是她的愿望,除此之外,没什么其他的办法。你只能,只能够这样做,除非你能够提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他努力不让自己的心理活动写在脸上,深吸一口气,露出心意已定的样子:「这里对吧,我知道了。还有,你的名字是?」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苦笑着摇摇头。
同时,说出了一句话,恐怕是最后一句话:「愿地母神的庇护伴你左右。」
声音微弱,近乎耳语,也被麻痹的,移动不便的舌头所影响,含混不清。最后听到的,只有轻柔而含混的声音,但的确是发自真心,让人仿佛能够瞥见神明。
但如果真有神明的话,她也显然不够温柔。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回答,不过犹豫半晌,也只能仿照着她的口吻,一字一顿地,笨拙地挤出一句:「愿你死后得以安宁。」
她有些意外地抬起头,微微错开了点,穿过肩膀,看向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