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方才意识到自己从河岸边起身,浑身上下是湿透的,神奇的是,他丝毫不感觉冷。
李白显出一副受冻的表情,回答农夫道:“刚刚在河边走动,一时分心,踩了个空,跌到河里,幸亏水性好,不然就淹死了。我们这儿离当涂城多远?”
“你不是当涂人啊……当涂城就在那个方向。”农夫往东南方向指去。
“是当涂啊!我是来当涂找亲戚投靠的,现如今当涂县令是谁呢?”
“我们县令姓李,叫李阳冰。”
“哦!多谢!知道了……”李白边沉吟边往村舍外的大路走去。
李白没有去找李阳冰。
现在的李白,既是李白,又不是李白。遇到了老朋友,只怕不是相见甚欢,而是吓得故人魂飞魄散吧。
一路走,一路思索。
那个濒死的花甲李白,算是死了吧。
现在这个行走着的年轻李白,究竟是什么?
懂鸟语,难道是鸟人?
寒风里穿着湿衣服感觉不到冷,是麻木还是迟钝?
这个世界早已没有诗意,还要继续当那个诗人李白么?
走着走着,太阳出来了,照在李白身上,可他,感觉不到太多暖意。
他在迅速地思考,思考过去的那一生,那平凡的一生。
一个写诗的人。
仅仅是一个写诗的人。
几年前还因为王公贵族的权力斗争锒铛入狱,一个老朽得行将入木的穷诗人,能谋什么逆?能造什么反?
说到权势,李白想起了玄宗皇帝杨贵妃高力士……
那首《清平调》……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曾向瑶台月下逢。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