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将计就计

司夫人瞧着她直皱眉,“也不知道是谁,一鼓作气的非让我去找人麻烦,现在呢,两道菜给你顺气儿了,可是娘呢,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了风头,还得忍气吞声。”

“这有什么啊,娘,她爱显摆就让她显摆,倒省了咱们的钱,若是到时候出了什么差子,也怪不到娘头上。”司亦芮说着,又想了坏点子,“哎,娘,不如咱们就在宴会上给她使绊,让她出丑,看她怎么跟老祖宗交待。看老祖宗还惯着她!”

司夫人瞪了她一眼,表情若有所思,不置可否。

这时,秦嬷嬷进得屋里来,报:“夫人,老祖宗让您过去。”

司夫人微怔,“老祖宗还没歇下?”

“是,张嫂过来请的。”

司夫人不敢怠慢,赶紧的起身,走到司亦芮身边,嫌弃地叹了口气,继续走了出去。

不肖一会儿,就到了老祖宗的院子。

老祖宗这会儿斜卧在床头,半眯着眼睛小憩,如儿在旁边给她掖着被子,贴身的照顾着。

“娘,您今日怎么这么晚叫媳妇来,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吗?”司夫人一进屋,就好奇的问着,顺势坐到椅子上。

老祖宗这才懒懒的睁开眼,瞧了瞧她,道:“娘心里有事搁着,放心不下。”

“是什么事?娘您别想那么多,当心自个儿的身子,啊。”司夫人满怀的关切。

老祖宗微微一笑,道:“峙儿的事,我能不上心吗?”

“峙儿有什么事,都好着呢。娴儿也挺好,整个南院都妥当着呢,娘不必担忧。”

“是吗?那,那个春桃可还在峙儿身边吗?”老祖宗虽然年纪大,该惦记的事儿还是惦记着。

司夫人温和的笑着,劝道:“娘,孩子们的事儿,你就别费心了。春桃那丫头自那天后,没再生什么事。与娴儿也相安无事的,峙儿身边也得有人照应不是。您就先由她们去吧。”

“呵,难道我们司府,谋杀了人,就这么不痛不痒的过去了?”老祖宗不高兴了,提高了声音,也坐直了身子,“你就能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嫡媳不好动,连个挡箭的丫头都不敢处置了?”

“娘,您别急,别气啊。”司夫人连忙帮她将衣服披上,一脸的着慌,“媳妇不是那个意思,您不也是说,等峙儿会试完再说嘛。”

老祖宗冷笑,“我司府这么大,还找不出个人替代那春桃不成?”

司夫人转了转眼珠,“娘的意思是……”

“就那丫头的秉性,连给我们峙儿提鞋都不配!”老祖宗说罢冷哼一声,重新斜躺了身子,缓和了语气,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叫你物色个人选,这都几日了,你就整天守着芮儿芮儿,儿子的事你倒是上点心哪。”

“娘,峙儿的事我当然是最上心。只是……挑一个知书达理,相貌俊俏又得峙儿心的姑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呀。”

老祖宗不满的翻了个白眼,“还说上心,随便挑哪一个不比那春桃强!”说罢,有意无意的侧眸看了一眼旁边的如儿。

如儿连忙低下头,神色黯淡。

司夫人也有所察觉的侧了如儿一眼,又连忙笑道:“是是,媳妇儿记下了,一定快点给峙儿找一个。娘你就别担心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

老祖宗微微点了点头,“你记在心上便是。”

“是,娘。”司夫人应了后,本来探视就可以结束了,但是她正好,也有事儿想禀报,于是,稍一思虑,便开口了。“娘,今儿晚膳时,西院老二媳妇弄了个大阵仗,你可听说了?”

“什么?”老祖宗显然不知。

于是,司夫人就将齐纤娅订了两大桌子佳肴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祖宗,末了,又笑着道:“说起来,这孩子也是孝顺,我去问她,她的解释是说,知道老祖宗您呀,快过寿辰了,就自作主张点了些菜来试尝,我看了下,还真是不错,每样菜都色香味俱全,也是花了不少心思。这不,特来问母亲你的意思,看这事儿是不是能让那丫头去办。”

老祖宗听了,哼哼一笑,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懒懒地说:“雪儿讨的这个媳妇儿啊,是有几个心眼儿,满脸的机灵劲儿,挺讨人喜欢的。但是,到底是个庶子媳妇,没品级的商女出身,正式的场合她能撑得起来么?没来得让人笑话了去。虽然娴儿那媳妇儿是有错了,但到底是高门之女,不能比的。”

司夫人听了,若有所思的点头,“是啊,齐氏是有点机灵劲儿,我也是怕她弄砸了那么重大的场面,才特意跟您商量的。也是看着前阵儿确实让她受了委屈,不想驳她的面子。况且,也难得她有这份心啊。”

老祖宗认可的点头,“说起来,我这次寿辰也不是什么大寿,不打算宴请太多人,给这个丫头个机会也不是不可以。再说了,这次娴儿确实做的过分,给她点教训也行。嗯,你就带着那齐丫头置办吧。”

司夫人笑着应,“好,我回头就让秦嬷嬷知会她,她一定会很高兴。”

老祖宗想起齐纤娅那张小甜嘴儿,不由的也是眯眼笑了。

司夫人瞧着老祖宗的表情,笑问:“看来这几天好丫头是真讨得娘的欢心了。”

老祖宗则道:“在府上,只要是不生事的媳妇儿,我都喜欢。”

司夫人没再言语,笑着点头。

婆媳俩就这么又说了点闲话,司夫人怕影响老祖宗休息,就起身告退了。

这方,司夫人刚走,老祖宗又睁大了眼睛,半丝困意也无,她看向如儿,表情纠结了下,低声道:“如儿,若是老身让你去南院儿,你可愿意?”

如儿听了,扑通一声跪在老祖宗面前,紧张的说:“老祖宗,如儿只想留在您的身边,一辈子照顾您,哪儿也不想去。”

“一辈子跟着我个老太婆?”老祖宗失笑,抬手示意她起来,道:“孩子啊,你都年满二十了,不能再耽搁了。我记得你来的时候,才十一岁,你服侍了我老太婆九个年头,这些年,你聪慧温顺、懂事稳重,老身是真喜欢你啊,可是,正是因为喜欢,才不舍得你继续在我身边浪费青春哪。如儿,我让你去南院,还不是因为舍不得你吗?”

如儿听了,眼泪掉了下来,以手绢拭泪轻轻抽泣,“老祖宗对如儿的好,如儿一生都记得。就让如儿陪着您吧,如儿真的是心甘情愿的。”

老祖宗板了脸,作嗔怒状,“你这丫头,还说什么傻话。峙儿虽然已娶了正妻,但到底是咱们司府的嫡子,你就算为妾,也不会比那邱娴儿低微几分,有老身在,邱娴儿她不敢拿捏你。”

话是这样说,但以那邱娴儿阴险的秉性,若是暗地里伤了她,老祖宗还能为着一个得宠的丫头而休了嫡孙正妻不成?如儿是何等灵透的人儿,到底是拎得清的。

“老祖宗,如儿知道你是真心疼我,其实如儿并不介意为人妾室,只是想着大少爷他才华出众,将来正是仕途似锦,如儿只是个奴婢,到底是配不上大少爷的。就请老祖宗念在如儿的一片忠心,让如儿继续服侍您吧。”

老祖宗听着她的百般推诿,心里不是不失望的,渐渐的,脸色也冷淡下来。末了,叹了口气,缓声道:“你毕竟到了适婚的年纪,又不愿嫁去南院儿,你这意思,其实是想让老身放你出府吧。”

如儿吓的连忙又跪在地上,“老祖宗对如儿再造之恩,如儿一生不足为报,万不敢有忤逆之心!”

“那你就是在埋怨老身,当年没有将你嫁给雪儿?!”

如儿全身一僵,脸色煞白,蓦地以头俯地,哽咽着道:“如儿不敢妄想!更不敢埋怨老祖宗,求老祖宗切勿再疑心如儿!”

老祖宗沉着脸色,看着如儿那倔强的后背,看着她因着或害怕或痛苦而颤抖的身板,终于,心到底还是软了下来。这些年,若不是有如儿相伴,有如儿的照料,她该有多孤苦呀。

“雪儿刚入府的时候,胆小怕生,就属与你最亲近。我记得他因为害怕,夜夜哭泣不敢入眠,都是你去照顾他陪伴他,他才能度过那初来的日子。你与雪儿,也算是两小无猜的一对小人儿。只是,随着雪儿长大,也懂得了男女之分,你们这才渐渐疏远。其实老身看得出,你还是一直都很关心雪儿的。”

如儿听着老祖宗的回忆,心中几多波澜,但是,她如果不理性,也不会在司府呆的这么稳当了。“如儿对二少爷,只是年少时的相伴之谊,并无其他感情。”

老祖宗听她这种话,表情里自是不信的。于是淡笑了笑,叹了口气道:“唉,都怪老身那场病呀,拖累了你的终身大事。若不是当时我病的下不了床,身边离不了人,连张嫂也没你照顾的好,我就让盛儿把你许配给雪儿了。”

闻此,如儿缓缓跪坐起身,面色温淡,不发言语。

“偏巧,那卦相上说,雪儿八字与那齐氏商女正和,盛儿也是想为我冲喜,这才去齐家提亲。唉,这真是委屈了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