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慎之望着邱令元的背影,嘴角轻轻牵动,压低了声线,“刘兄何须着急,事情没有到最后,莫要轻易下定论。”然后,在刘乔喷火的目光下,浅笑着离开。
“贱人!”
刘乔怒骂!
蒋立远却担忧道:“刘乔,惊动院长,他不履行约定,滚出书院怎么办?”
刘乔狞笑,“由不得他!”想到什么,他意味不明道:“薛慎之向来清高,我就算大度留下他,他也未必会留下来。”盯着薛慎之的背影,目光晦涩,低喃,“我确实心急了。”惹得邱令元不喜。
孟旬带着戒尺,狠狠打了刘乔与蒋立远的手心十下。
刘乔目光阴冷,薛慎之害得他丢脸,几乎断了他入邱令元门下的机会,这个仇不能不报!
他不止要他滚蛋,还要薛慎之声名扫地!
不止刘乔一个人等着看薛慎之笑话,他是不要脸的留下来,还是夹着尾巴灰溜溜的离开。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薛慎之才姗姗而来,他神色淡淡,只是面色愈发苍白惨淡。
刘乔掀了掀眼帘,给门口的蒋立远一个示意。
蒋立远连忙将手里的宣纸‘啪’的贴在门板上——闲杂人与狗不得入内!
薛慎之眼底难掩疲倦,看着门上的几个大字,垂帘望着堆在门口的东西,全是他放在讲堂里的学具。
他若无其事,抱着书册进去。
刘乔大刺刺的坐在薛慎之的位置上,看着薛慎之站在他的面前,刘乔皮笑肉不笑道:“薛童生,对不住了,念书之人,最重信用。我虽然想要留你在清河书院,依你的清高傲骨,断然不会留下来的,对不对?愿赌服输,若是我输,我二话不说,赔你一套新书册。”他拍了拍桌子上崭新的书皮,“你看,我都买来了,可惜派不上用场!”
薛慎之把沾染墨汁的书册放在刘乔的面前,刘乔脸色骤变,还未说什么,门口探出一个脑袋,“薛兄,王老师请我过来帮忙,你可有什么东西要搬去甲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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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先生多少了解邱令元的脾性,劝说道:“事出有因,并非他挑事……薛慎之腹有锦绣,被人激将,难免受不住性子。以他的才学,破例升为甲班绰绰有余,不能因为这一事,而不准许他竞升,有失公允。”
邱令元不可否认薛慎之才华横溢,可惜持才自傲。他摇头道:“他有能力,有才华是好事。如果有了能力就有恃无恐,不知收敛,今后所遭受的磨难是如今的十倍、百倍。他自小聪敏,念书一事颇有天赋,正是因为太平顺,才需要让他受挫折,磨砺磨砺他的脾性。”
孟先生却不以为然,薛慎之是他的学生,虽然教他时间尚短,为人品行却为上佳,并不是不沉稳的人。“此事他处理方式不对,但是有雄心壮志,未尝又不是一件好事?也能够勉励师弟勤学向上。”
孟先生将薛慎之的自信,说成是志向,意义便大有不同。
邱令元看他一眼,语气冷淡,“做人需虚心实腹,锋芒太露易遭小人。他为何受刘乔挑衅?便是因声名太盛而遭人嫉恨!”
换言之,何尝不是受人忌惮?
“他若不知收敛,迟早有一日会成为旁人的踏脚石,亦或是除之后快的挡路石。”邱令元起身,拍了拍孟先生的肩膀,“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孟旬啊,你若惜他,便拿着他的文章离去。”
孟先生一脸苦相,“他若进不了甲班,便要离开清河书院,我想惜才,也得有机会啊!”
邱令元沉默片刻,平静的说道:“世事变幻无常,总有意外发生,是走是留,全是他们自酿的苦果,定当要自己承担。”
孟先生知道邱令元太固执,认定的事情难以更改,可他到底不希望薛慎之离开清河书院,便拿着文章去找甲班的王长文。
王长文见了文章,一拍大腿,“破题取巧,立意高深,而且文章写的老辣得体,可谓一阵见血。妙啊!实在是妙!”
孟先生说:“以此水平,可能进甲班?”
“当然能!”这是秀才做出文章的水平!
孟先生眼前一亮,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请求王长文去说服邱令元。
王长文叹道:“孟老弟不是我不帮,而是帮不了。院长做的决定,你看谁让他松口过?”
孟旬满目失望。
两日后开堂授课,王长文拿着薛慎之的文章做范本讲给学生听,不禁感慨一句:“文章十分出彩,若是他来甲班,你们倒可以向他讨教,可惜院长压下此事,待下半年季考,他方能升入甲班。”
不消片刻,薛慎之竞升不了甲班的事情,传遍整个清河书院。
刘乔与蒋立远听到风声,得意洋洋,堵着薛慎之进讲堂的路,双手抱胸,“薛童生,你可还记得赌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