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惊魂,断子绝孙!

商枝冷眼看着他们离开,这些地痞流氓,在她手里吃大亏,一定会从贺平章那里找补回来!

她接过薛慎之手里的帕子,擦了擦阿金碰触过的脖子,看着身上溅的血,厌恶地皱了皱眉。

“你去梳洗,摆宴的事情不急。”薛慎之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心知是吓到她了。

商枝点了点头,她放下镰刀,这才发现整条手臂用力过度隐隐发抖,她才知道自己在害怕。虽然做过无数台手术,但是第一次在手术之外把一个人的手筋挑断,她到底是有些虚。为了不露怯,她绷紧拿着镰刀的手,现在放松下来,倒是有点软。

只是有时候,你不狠,吃亏遭罪的永远是自己。

必要的时候,需要狠手段!

刚才那一手,的确震住了阿金一行人,不敢再轻易找她麻烦。

商枝望着水盆里倒映出沾满血迹的脸,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

薛家。

许氏满脸郁色,不知道第几次跑周家,那边一直不松口,啥时候将周蔓嫁过来!

乡试结束好些天,又拿良辰吉日没挑选好做借口。

心里憋着一团火气,心想等周蔓嫁过来,再狠狠磋磨她一顿!

许氏砰、砰、砰地用力剁着猪食发泄火气。

这时,贺良广上门,他站在院门口,看着满脸不爽快的许氏,随便找个话题问道:“薛老头今日也不肯下山?”

许氏差点吓得剁掉手指头,她瞪着贺良广,翻个白眼道:“那死鬼,从虎子死了,你啥时候瞧见他下山了?”

贺良广点了点头,“薛慎之考上解元,你不去吃酒席?”

许氏嗤之以鼻道:“又不是举人老爷,有啥好庆祝的!”

贺良广脸上勉强的笑僵了僵,继续说道:“你就不知道了,解元是举人第一名。”

“啥?你刚才说啥?”许氏瞪圆了眼睛,下巴都要惊掉了!

那个短命鬼,考上举人第一名!

咋可能?

他不是考乡试的资格也没有?

“你不知道?昨天村里人都去给他道喜了。”贺良广很诧异,“薛解元没有给你报喜?”

许氏老脸一拉,短命鬼躲避她来不及,咋会告诉她考上解元?

去府城考试都闷声不吭,生怕她会去占他便宜,闹得他考不了试!

这些天她忙着去镇上催婚,哪有心情八卦村里发生啥事?她心情不佳,小许氏也不敢乱嚼舌根惹她晦气。

“村里人都去吃席面,你这做娘的没去,可见他心里没把你当娘。你生他养他,如今有功名在身,就想要踢开你,枉费薛大虎为救他搭上一条命。如果薛大虎还在,他一心向着你,薛宁安这门亲事,早就替你拿下来,哪会让你伤神?”贺良广的话,字字往许氏心窝子里戳。

许氏脸色阴沉,丢掉手里的菜刀,霍然站起身,“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如果不是虎子,他早就见阎王!现在出息,翅膀硬了!想一脚蹬掉老娘,没门!”她扯下干活的围兜,怒气冲冲,就要去找薛慎之算账!

“他现在是举人,来年进京赶考,说不定就考中进士做官!你不痛不痒的闹他,他现在拿你没有办法忍着你,等他做官了,你再敢拿捏他,他就能发官威把你抓起来!我若是你,趁他现在不成气候,把他给治住,今后都听你的!”贺良广眸光微微闪烁,给许氏出谋划策。

许氏拧着眉,“咋治住他?”

她真的没有法子,如果有法子,早就出手治住薛慎之了!

哪还要等到现在,受那么多窝囊气?

贺良广笑了笑,“我的法子不适用。”

他越是这样,许氏越是想知道,“你帮我想法子治住他,我少不得你的好处!”

“你说到这份上,我不帮你想办法,说不过去。”贺良广把手伸进袖筒里,“先说好,你治住他,我把地送他名下,不许要我的赋税。”

许氏得意,就知道贺良广无事不登三宝殿,感情是为了赋税一事来求她啊!

尝到举人老娘的一丁点甜头,许氏就忍不住心里的贪念,到时候请薛慎之出面,周叔治一定肯把女儿嫁过来。

她催促道:“小意思,你快拿来!”

贺良广掏出一个药包,一个药瓶,“这里面是砒霜……”

许氏脸色顿时一变,尖声道:“你叫我毒死他!”

贺良广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听见,他沉声道:“你听我把话说完,这包砒霜,你下他茶汤里,等他中毒,你就拿着这一瓶解药,让他签下听你命令,赡养你的契书。以后他若是不敬你,不奉养你,拿着这张契书去告官!他一定被你治得死死的!”

许氏心里发怵,虽然有解药,万一毒死人了呢?

她可是要偿命的!

贺良广目光晦暗,把药粉往袖子里一藏,作势要走,“算了,我就知道这法子不适用。你以往那般欺负他不打紧,你是生他的娘,他还能记恨你,今后再一起算总账不成?”

“等等!”

许氏想到过往对薛慎之的种种,后背惊出冷汗,咬了咬牙,伸出手,“把药给我!”

贺良广把药给她,再三叮嘱道:“纸包里是砒霜,瓷瓶里是解药,你可别搞混了!”

“行了,我记住了!”许氏冲进屋子里,叫起薛宁安,拟一纸霸王条款契书,揣进怀里,就往商枝家走去。

贺良广远远地看着许氏进商枝家大门,唇边流露出略有深意的笑容。哪里有什么解药?瓷瓶里的东西,比纸包的砒霜更毒而已!

他抬头望着蓝天白云,今日天气是真的好,连日来的郁气消散,闲散地往家中走,根本不知道有噩梦在等着他!

推开门,‘砰’地一声,一闷棍打在贺良广头上,他头脑发晕,‘砰’又是一棍子打在他双腿上,扑倒在地。

两个人从门背走出来,钳制住贺良广的双手,用麻绳捆起来,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将他推倒在地上。

贺良广缓过劲来,睁开眼睛,就看见一脸横肉的阿金,他身上沾着血,手腕上绑着一块粗布,凶神恶神,吓得他瞳孔一缩,惊恐的摇头,“你……你想干什么……”

阿金抬脚踩在他的脸上,用力碾了碾,“说!贺平章在哪里?”

贺良广脸色通红,呼吸不畅,痛苦的扭动,“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阿金冷哼一声,脸上的横肉一颤,摸着左手腕,发狠道:“打断他的腿!”

贺良广听到阿金的话,心底发凉,跪在地上求饶,“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你打死我,我也说不出来!你放了我,我给你去找他……”

阿金看着贺良广怕得不行,浑身都在瑟瑟发抖,笑了一声,“你宝贝儿子,害我废了一只手,爷心里不痛快,找不到他,总得先在你这里讨点利息!”他话音一转,“动手!”

“等等……在给我一点时间,我把银子凑足给你……”贺良广急切的说道,眼底布满惊恐。想逃走,一只脚踩在他的背部,动弹不得。

小跟班一人手里拿一张条凳,你起我落,咔擦两声。

贺良广惨叫,浑身抽搐着,痛得在地上打滚。

阿金看着贺良广瞪大的眼珠子里,愤怒的仇恨像是要向他讨债的恶鬼,心里不痛快,正要开口,门被推开,邓氏挎着篮子进来。

“快——跑——”贺良广额头爆出青筋,从喉中挤出两个字。

邓氏吓一跳,看到院子里凶神恶煞的几个人,双腿发颤,扔掉篮子,调头就跑。

“操!给老子追!”阿金脸上闪着凶悍的恶光,“贺平章跑了,银子不能白打水漂!这老娘们抓起来,卖了!”不说那一百多两,贺平章可是从赌坊里带走了五两!

小跟班冲出去追。

邓氏听到阿金的话,吓得魂都飞了,憋着一口气,闷头往前面跑。

她看见在地里干活的人,连忙求救,“救命!救救我!后面的流氓地痞要抓我去卖了抵债……”

村民冷嗤一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一家子都是黑心烂肚肠的烂货,逼着乡邻去死,这下遭报应了!”巴不得抓着这一家子没心没肝的卖了才好!救了他们,等着他们反过来再逼死他们吗?

邓氏听着村民嘴里冷漠无情的话,脸色煞白,眼见人要追上来,拔腿闷头往前跑。

距离越拉越近,邓氏心里心里越来越恐慌,吓得魂不附体,哪里有路往哪里逃。

“臭娘们!快站住!”阿金一声怒吼。

邓氏慌不择路,看着前面的小河,心口一紧,眼见他们马上抓住她,爬上一边的田埂,脚下一滑,‘扑通’一头栽进河水里。

她扑腾着,嘴里喊着,“救……救命……”咕噜咕噜,嘴里灌进去水,瞬间沉下河里。

阿金几人站在河边,看着没影的河面,单手摸一把脸。

“老……老大,出……出人命,咋办?”

阿金心里慌,狠狠踹他一脚,“逃啊!”

小跟班咽了咽口水,河水深,又不见人影,救人是不可能的了。心里也开始恐慌,扭头跟着阿金逃命。

而商枝那边依然热热闹闹,一片欢声笑语,并不知道贺良广家的事情。

商枝梳洗出来,换一身干净的衣裳,有茶花搭把手,饭菜不一会儿功夫就做出来。

婶子们帮忙把菜端到各个桌子上去,乡邻们很想念商枝的厨艺,迫不及待动起筷子。

大家吃得正高兴,来了不速之客。

刘大婶放下菜碗,瞧见许氏进来,连忙去厨房,“商丫头,许氏来了!”

------题外话------

明天继续虐渣

好嘛今天下午小孩没睡觉,没有时间码字,于是晚上又不能十二点更新,搞到现在才弄好。亲亲们别等小绫子的更新,每天早上六点再看,这个点小绫子一定是更新了的,么么么?(′?`)比心

漆黑的屋子里,一双冰冷的眼睛宛如寒冰,冷彻骨髓。

贺平章脸色骤变,似乎没有料到商枝并没有入睡!

心中发慌,他撑不住往后退几步,背脊抵着墙壁,退无可退。他忽然冷静下来,从下定决心的那一刻,他就没有退路!

出去必死无疑,留下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贺平章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汗湿的手心,抬步走向站在床边的商枝。

“枝枝,你为何不肯答应嫁给我?你不是非我不嫁吗?是因为薛慎之你才变了?”贺平章声音低沉而压抑着激愤地情绪,伸手去触碰商枝,将她搂进怀中,“我也不想如此的,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让我们做一夜夫妻,明天就让冰人来提亲……啊!”

“砰……”

突然一声沉闷地声音,贺平章淤青地面容扭曲,一只手迅速捂住头,鲜血从头上流下来。他晃了两下,手指着商枝,“你…你这个贱人敢打我……”

贺平章体内的怒火被激发,科举落榜的失意,革去功名的怨憎,巨大的赌债压在他头上,所有的不顺遂一夕间全都爆发出来,几乎将他给逼疯。爹娘恨铁不成钢的打骂,胡氏嘲讽奚落,就连商枝居然也敢动手打他!

他不退反进,阴沉地脸上狞笑道:“以前不是搔首弄姿的勾引我?我如你的意,倒是装起贞洁烈女!薛慎之一个病秧子,他能给你什么?你嫁给他守活寡吗?枝枝,你不懂,你没有尝过那个滋味,不知道其中的销魂滋味。我带你试一试,你会喜欢的……”

贺平章逼上前,想要抱着商枝滚在床上,把她压在身下。

商枝一脚踢向他的下腹,贺平章瞳孔一紧,往后退一步。伸手一扯,想要抓住商枝的木棍。

“砰、砰、砰。”

几声闷响,商枝挥着木棍狠狠打在贺平章头上、腰间、背部和胳膊。

贺平章‘啊’地痛叫,商枝卯足劲,抡着木棍捅向他的肚子,“胆子不小,半夜敢往我家里爬!”然后,狠命一脚踢在贺平章身上。

“唔……”贺平章弯腰抱着肚子,翻搅地疼痛让他脸部肌肉抽搐,痛出一声冷汗。

商枝目光冷冽,贺平章恶向胆边生,敢对她心怀不轨,下手半点没有留情。

贺平章被她眼底的轻蔑不屑给刺激,身上仿佛不疼了,他猛地朝商枝扑过来。咬紧牙根,发狠地说道:“我给你一顿好打,该你疼疼我,给我压压惊……”伸手要撕商枝的衣裳。

贺平章眼前飘起粉末,他吸入几口,天旋地转,就见商枝嘴角一勾,冷酷地一笑,“就凭你!”他惊恐地睁大眼睛,一股寒意从尾椎上涌,转身想逃,商枝一脚踹向胯部。

“啊!”贺平章惨叫,捂着裤裆,痛得倒在地上打滚。

商枝看着他额头、脖子青筋根根暴起,脸色狰狞扭曲,冷冷地挑眼说道:“既然是祸根,那我就废了,免得你今后丑人多作怪!”

贺平章目眦欲裂,双目猩红,怨恨地死死盯着商枝。

商枝冷笑一声,眼里满是嫌恶,“你也配和他相提并论?今天这点教训只是让你长长记性,下次再敢乱爬,要你的狗命!”

一脚踢着他肩膀,厌恶地说道:“滚出去!别脏了我的地方!”

贺平章目光吃人的瞪着商枝,恨不得杀了这个恶毒的贱人!

窒息的疼痛缓过去,他紧咬着牙根,夹着腿,扶着墙壁从后门走出去。

“汪汪——”

小土狗不知道从哪里‘嗖’地冲出来,吓得贺平章左脚绊右脚,‘扑通’摔进水塘里。

“救……救命……”

商枝站在窗前看着贺平章在水里扭动扑腾,关上窗户,把屋子收拾一下,躺在床上睡觉。

她睡眠浅,一点点响动惊醒她。自从发生过贺大昌的事情,她就喜欢在床边放木棍和迷药粉。

果然,派上用场。

——

次日一早。

邓氏打开院门,贺平章倒在地上,吓她一跳。

“平章,你咋弄成这样?发生啥事了?”邓氏看着贺平章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沾着干掉的淤泥,浑身有一股腥臭味。

心里‘咯噔’一下,昨日一声不响跑出去,如今狼狈地回来,难道又摊上大事了?

邓氏怕了,贺平章平常不惹事,一惹事就捅大篓子。

“你别再犯傻了,赌债的事情,你爹想到办法,他会摆平。你老老实实在家温书,过几年再下场科考,总能出人头地。我和你爹年纪大,禁不起你们折腾!”邓氏心底对胡氏生出埋怨,家中出事,她不帮着想办法去娘家借银子,居然闹和离!“我就知道胡氏这种媳妇要不得,她要走就给她走,等贺家熬过一劫难,她休想再踏进贺家这条门!”

贺平章浑浑噩噩回来,倒在门口昏过去。方才一跟头栽倒在地上,他猛地清醒过来,依旧不敢相信命根给废了,伸手往裤裆里掏,肿胀着痛。

不会的……他不会被废了……

商枝那贱人骗他的,等消肿,一定会好起来!

贺平章自欺欺人,根本就没有听邓氏在说什么,翻身起来,一瘸一拐往屋里走。

邓氏连忙拽着他的衣袖,“平章,你昨晚去哪里了?我和你爹担心你一整晚……”

“闭嘴!”贺平章脸色阴郁,十分难看,目光狰狞,歇斯底里地怒吼,“是你!都是你的错!你不偷人,我不会被人引诱去花楼,下赌坊欠赌债?我一定会考上新科举人!可现在……完了!全都完了!我功名被夺,欠下一大笔赌债,落得断子绝孙的下场!你满意了吗?满意了吗?”

邓氏紧紧按着胸口,看着贺平章猩红的眼睛,迸发出浓烈的怨恨,令她承受不住!

“平章,你别吓唬娘!功名咋会无缘无故被夺?你是骗我的……娘不逼你,不想科考,咱们不考了。你想娶媳妇,娘给娶你媳妇,你别说傻话……”

“娶媳妇?哈哈哈……我拿什么娶?”贺平章阴笑几声,古怪的说道:“娶来放在家里,让贺平文给我生个儿子吗?”

“平章……”

“够了!别来烦我!”

贺平章面目可憎,一瘸一拐的进屋。

邓氏被贺平章的转变吓坏了,连忙去屋里找贺良广,“平章一大早坐在门口,满嘴胡话。说什么功名被夺,断子绝孙……是那些人吓唬他了?你赶紧想办法,凑够银子,这样下去,他会逼死自己。”

贺良广皱紧眉心,他想一整晚,只想到一个办法。

收税!

“秋粮该交了,今年加四成,他们不加,拿田地来抵!”

邓氏六神无主,听到收税,连连点头,“对对对!你快去收税!带两个人去,他们不肯交,咱们之间抢!”

贺良广放下旱烟,叫上两个人,拿着布袋子去挨家挨户收税。

贺良广第一家去的是陈族长家,开门见山道:“今年收成好,秋粮比以往提四成。你家有十亩地,四两银子。”

陈族长脸色一沉,“四两银子!地里的庄稼全卖了,也没有这个数!贺良广,你心黑,也别将人往死路上逼!”

贺良广冷笑一声,“别人会不会被逼死我不知道,你家一定不会!别说是四两,能造青砖瓦房,就算十两也拿得出来!”

“你——”陈族长心知贺良广吃了秤砣铁了心,打定主意压榨乡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说道:“贺良广,税收不是你想收多少就多少,按照文书来!该多少就多少,多一文钱也不给!”

贺良广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幸好他来的时候叫来贺家两个壮汉。

他脸一沉,招手让等在外边的壮汉进来,“你是一族之长,该由你带头,我敬你为长客客气气和你讲道理!你若是和我为难,别怪我不讲客气!”

“我倒要看看你要干什么!”陈族长脸都气黑了!

“你们两个进去搜,活物、死物都可以,抵够四两银子!”贺良广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杏花村五六十户人,有地的给四两,没地的能捞多少是多少,总的算下来,够还赌债,还能将税收给填上。

两个壮汉冲进去,别的不搜,直接去鸡窝,一手抓一只大母鸡,闹得满院鸡叫声。

陈族长气得两眼发黑,他上前阻拦,被贺良广拦住,“你老胳膊老腿在一边歇着,年轻人没个轻重,弄折你了,遭罪的可是你自己!”

闻讯赶来的刘氏,看着院子里一片狼藉,母鸡的脖子吊在壮汉手里,一拍大腿,嚎着嗓子喊叫,“遭贼了!家里遭强盗了!”

几嗓子喊得乡邻扛着锄头跑过来,就看见刘氏在院子里和壮汉抢母鸡,被推搡着倒在地上。

“咋回事?”乡邻认出壮汉,都是随贺姓的小伙子,又瞅着贺良广拦住陈族长,大伙心里顿时转过弯来,“里正,你这是想干啥?青天白日的上族长家做强盗?”

贺良广目光一沉,冷哼一声,“你们都过来了,我就把话一次说明白。今年秋粮每家每户交四两,拿不出银子用值钱的东西抵。拿不出值钱的死物,用田地抵!一个铜板儿都不能少!”

这一下,乡邻全都整明白是咋一回事,贺良广这黑心肝的把秋粮翻几番!

众人顿时怒了!

“我家田地总共只有两亩,四两银子,你咋不去抢?”

“就是!往年只要交几十文钱,最多的几百文。四两,你是要喝乡邻的血,吃乡邻的肉!”

“不交!今秋一文钱也不交!”

贺良广听他们的话,脸黑成锅底,他冷声说道:“不交也得交!要点体面,老老实实凑够银子,不要脸的,我叫人上你们家去搜刮!”

乡邻气得半死,不知道贺良广哪根筋搭错了,蛮横不讲理!

张嘴闭嘴,四两银子!不给,就抢!

除了家里的田地,养的畜生,哪里掏得出四两银子?别说四两了,就是一两银子都够呛!

摆明了,贺良广是要把大伙给逼死!

抢走田地,乡邻们靠啥种粮食吃饭?

大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突然,有人说道:“你凭啥收税?我们的地都给举人老爷,他能免五百亩赋税!咱们村里加起来,也不够五百亩!”

“对!就是!我们的地都送给举人老爷!你不服气,就去衙门闹!”

“他哪敢去衙门闹?上回可是在衙门吃了板子,屁股打开花!他剥削老百姓,县令爷知道,不得剥他的皮!”

这一回,轮到贺良广脸色变得难看。气急败坏道:“地在谁的户头,谁交税!别说薛慎之,就是县令爷来也替你们做不了主!我给你们一天时间,谁不交够四两银子,我卖谁家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