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政君浓妆艳抹、盛装华服,比以往更有光彩,珮儿的脸上不免露出星星点点的笑意。她慢慢走至政君前面,刻意奉承道:“娘娘素日不在打扮上用心,今夜盛装束发,果然比平常华贵不少。娘娘放心,等今夜陛下来了椒房殿,定会对娘娘您盛赞不已!”
政君听了珮儿奉承之言,心里立刻涌出一点点欢喜。她翘着兰花指,小心抚着铜镜中映出的那尊少艾容颜。有那么一瞬,她眼中流出一星星炽热的欲望,那种欲望恰似断水之源想要重新迸出新鲜的泉水一般,可如是欲望到底不切实际,只是一瞬,难得从她眼中射出的期待又迅速的黯灭下去,“到了本宫这个年纪,哪里还敢奢求陛下对本宫提起什么欲望?只求陛下能够看在本宫是他的糟糠之妻的份上,好歹能眷顾些太子吧!毕竟,太子已经好久没见到陛下了!天家恩情,往往断送在见与不见之间!”
一旁摆着的黄铜朱雀灯熠熠闪光,恰好映衬着王政君光滑细腻的脸庞。
珮儿自从入宫,即被选入椒房殿当差。多年陪着政君下来,她耳闻目睹,渐渐了解到皇帝不是专情之人,此刻她实在不晓得该拿什么话安慰主子。最后,她默默跪下,跟着沉下脸来一言不发,只专心专意给政君的裙带缲花边儿。
未几,从外面慌慌走进来一个宫女。
那宫女身条中等,相貌一般,可偏偏让珮儿觉得脸熟得很。珮儿眨着眼睛细细分辨;少时,她喜得一个机灵,连蹦带跳似的立马站了起来,“娘娘,去温室殿请陛下夜饮的宫女回来了!”
政君又何尝没看见有人走进来?可过去二十年间,她等候过好多次,期盼过好多次,心底的希望早被无情的结果一点点消磨到底。眼下,她并未急于询问奴婢元帝是否答应自己的邀请。她只是不急不躁地转过身去,拿眉笔朝眉间细细描了几下,装出一副不渴望、不殷切的姿态。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那奴婢看上去并不机灵,甚至于有些笨拙,因为她跪下去的同时,行礼的动作有些歪歪扭扭。
政君端端正正跪在梳妆台前,面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起伏变化。她直直对着铜镜,扫了一眼镜中的宫女,又不悲不喜的转过头来,斜眼横了俯首跪拜的宫女一眼,而后才直接问道:“陛下,他可答应?”
“回禀皇后娘娘,奴婢到温室殿的时候,卫婕妤与窦美人正随侍在陛下身侧,奴婢委实不好进去打搅陛下的兴致,只能转托刘舍人进去回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