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政君对下人的申饬,史丹心里那点戒备更加深了一重。面色惶惶的他有些慌手慌脚。他思忖了片刻,跪立而起,回道:“虽说陛下仁慈博爱,但照例,外官与内廷不得有所往来;所以,皇后娘娘不必费心安排膳食,微臣只略坐坐便要告辞!”
史丹因为畏惧,始终低着头说完话,却没见政君的脸色已然由晴转阴,“太傅平日教导骜儿,费神辛苦,既然好不容易才请您入宫一趟,又怎能让您略坐一坐便出宫呢?哎呀,太傅执意不肯让本宫款待,莫非是瞧不起本宫,连一点脸面也不愿意赏给本宫?”
空气中似乎有浓重的生气蔓延开来,逼向自己。史丹有些畏惧,忙低头道:“皇后娘娘宽心,微臣并非此意!”
“既无退意,还请太傅安安心心坐着!”
政君持起酒樽,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史丹,道:“太傅陪侍太子殿下读书,行规谏劝勉之责,履忠臣良士之分,本宫觉得,这樽酒,本宫理该敬太傅您,毕竟,太傅可是太子殿下的师傅!一日为师,终生”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史丹哪里敢攀附这等关系,他慌忙低下头去,谦虚道:“微臣实不敢当,到底还是太子殿下才学不凡,非是微臣一人之劳!更有,陛下时时管束、太子收了心之故!”
瞧政君低头不语,史丹又故意岔开话题,“微臣手里这和田玉樽造型奇特,玉质温和,表面更是毫无瑕疵,委实算得上宝物一件。”
政君的目光一点一点移下去。首先,她看见了手腕上碧莹莹的玉镯,然后又看见了锦绣铺成的地毯,最后她缓缓放下手中的酒盏,回忆道:“果然千里马还得伯乐赏识!太傅确实好眼力,本宫依稀记得,那是昔年本宫与陛下成亲时,太后送的成亲之礼!多少年如流水一般匆匆过去,唉!今日若不是太傅你来,恐怕宝物也就此蒙尘。”
史丹惯于与男人打交道,对于政君这种兜兜转转的说话风格,他感到十分不舒服,他一心只想快点脱离此处。于是,他熟练地盘起双腿,叩身问道:“皇后娘娘理内廷之事,微臣还是不要叨扰娘娘的好。微臣敢问一句,您今日召臣入宫,是不是有何吩咐?”
政君抿嘴一笑,移着身子朝前一些,笑道:“早前听闻太傅风流不羁,不计小节,百闻不如今日一见。今日,本宫一改往常,说话有些迂回婉转,反而显得心胸狭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