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别屎啊屎的挂嘴边

若是暴雨……那可就不怎么妙了。

褚洄一袭黑衣,在大雨滂沱之下显得更加冷傲。他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眼中冷意更盛。方才就是为了让人不要去注意那八字才会把话题引到元桢的身上,却被元炯三言两语的绕了回来,提醒所有人去看此时已经被大雨浇灭的旗帜。

那面黑底金边的大旗上,刻画八字的位置已经被燃出了几个字形的洞,由内侍手忙脚乱的扯了下来,却还是被不少人收入眼底。

众人面面相觑,说的是啊,既然那旗子上不是瑞嘉帝的生辰,那又是谁的呢?谁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把一个陌生人的八字在这种关头展现出来呢,到底其中有什么阴谋?

十五岁……据他们所知,如今朝中十五岁的官员只有一位,那就是……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了人群中,孤然站立的叶挽身上。原本在她身边的人也默默的退开几步,在叶挽身边空出了一个大圈。

她淡然的站在原地,眉目被打湿的碎发遮掩,看不清表情。只是仍是那副超然脱俗的气质,负手而立,微扬着下巴,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齐王八字胡抖了抖,突然开口道:“叶都尉,方才元二公子所说……不知你有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他倒不是觉得叶挽今天会倒霉所以来踩上一脚,只是颇有些凑热闹的意思。这个小少年如此有趣,甚得烈王关注,还是褚洄的……恩,断袖情人,实在是有些特殊。若其他人问不得,那由他来开这个口也无妨。

叶挽抿了抿唇,余光瞥到一个黑色身影,心中稍定。她莫名其妙的挑眉笑道:“齐王殿下此话是何意?末将虽是昭阳十六年出生没错,不过却并非十月初六所生,而是八月初三。难不成这旗子上写着昭阳十六,就是末将所为的不成?”

“本王只是随便问问,叶都尉莫要放在心上。”萧天慕呵呵笑着,不甚在意叶挽的态度。

“诶,可是整个大燕朝堂,好像真的只有叶都尉你一个人这么年轻,还碰巧在昭阳十六年出生哦。”狄娜公主歪头笑道,“真是缘分。”

叶挽摇头:“硬要说缘分,那跟扯淡有什么区别?举国上下,那年出生的莫非只有我一个不成。没有哪个傻子会把自己的生辰八字这样玩花样吧。”

萧羽眯眼道:“狄娜公主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叶都尉会不会反应太大了些?还是……你真的有什么问题?”

“本将军也只是随手一劈,不知道康王还有没有一口气能做根快乐的搅屎棍?”褚洄神色不善的凉道。

叶挽差点喷笑出声,她轻咳一声道:“我当然反应要大,这可是要砍头的事情,康王殿下已经急着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了,还不允许我急一急吗?”

那面在雨中慢吞吞燃烧的旗帜,所显现出来的,竟然不是瑞嘉帝的生辰八字!

百官骇然,皆从一开始的疑惑惊讶中回过神来,满头的水珠也不知是雨还是汗。他们看见了什么?竟然在如此重要的大典之上,在各国使臣的面前,见证了这么荒谬的事情。百官个个低下头去,也不管别人是什么神情,只敢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恐惧,不敢抬头。

叶挽蹙眉望向那面旗子,昭阳十六年……十月初六……她微张着嘴,任由雨水打湿了唇瓣。她就是昭阳十六年出生的,不过在叶家玉碟上登记的八字却是八月初三,是夏季。她突然明白了什么,还记得当初褚洄告诉她,她出生那年,不过秋季就全国大雪,是以曾后才去廉州避寒。

虽不清楚曾后生她的具体日子,不过她怎么也不可能是八月初三生的,定是叶富贵为了防止有心之人查探才给她编撰的八字。她还当自己早已及笄,适逢北境战乱,才匆匆的带过了,没有任何人提起。现在看来似乎不见得是如此。

她抬头看向队伍最前方的宫妃处,果然曾后脸色骤变,本就有些花了的妆在此时更显得可怖起来。她神色惊慌的瞪着那面旗子,隔得老远也能感受到她此时内心的震惊之色。

叶挽突然觉得有些慌。如果那面旗子上燃烧的真的是自己真实的生辰八字,那么是不是代表,做手脚的人已经查清楚了自己的底细?

虽一贯秉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法则,但是这种敌人已经默默地掌握了自己的一切的感觉……真是该死的糟透了。她秀眉倒竖,微低下头,屏息凝神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曾后不愧是演戏演了三十年的鼻祖,当即敛下心神,脸上一片怒容。

礼部和钦天监的官员此时大气也不敢出一下,顿时跪倒在地,连声喊道:“娘娘息怒,许是……许是天师制旗的时候,记差了日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他们敢保证,现任天子的及冠大典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他们纵使有三头六臂七八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个地方记错日子啊!又不是嫌日子活的太长!

使臣表情比较多样,狄娜公主眨眨眼睛,朱唇轻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大家都要跪下呢,哥哥,我看不懂大燕字,你给我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她一派天真懵懂的模样,似乎是当真没看出来现在的情形。

元桢咧嘴笑道:“这种事情也能出错,这样的礼部也不知道要来有何用?诶,这生辰八字怎么看也不像是瑞嘉帝的,也不知是哪路神仙?”西秦语和大燕语是通用的,西秦的文字和大燕的文字也差不离,是以对北汉来说莫名其妙的扭曲文字,在西秦使者面前就不是什么隐秘的事了。

礼部尚书极其败坏的大喊着叫人立刻把旗子撤下来,可烧的正旺的大旗,就连雨水都浇不灭,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撤下来呢。

豫王冷哼道:“不过是无用之人犯的小错罢了,烈王这般关心好奇,难不成是你做的好事?”

“豫王此言差矣,此时可大可小。据本王所知,你我二国礼仪风俗相近,这大旗燃字的含义难道还用得着本王跟你多说么?古往今来,素以燃出帝王生辰八字视为祥瑞,眼下这……也不知是何人的祥瑞,连这大雨浇都浇不灭,难道这天子即位也算是众望所归?”元桢冷笑道,他看了一眼北汉使者的方向,又道:“狄娜公主看不懂,本王倒是愿读给你听听。这旗上八字,正是昭阳十六……”

“烈王殿下!”曾老国公厉声喊道,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我大燕家事,还请烈王殿下莫要插手!今日大典已结束,还请各位使者先行回驿馆休息,待我朝处理完此事,再行为各位所……”

元桢摇摇头:“曾老国公,本王与各位使者千里迢迢赶来大燕,难道是你说要我们参礼便参礼,要我们滚蛋便滚蛋的?怎么说我们也在这儿淋了大半日的雨,不给个说法似乎也说不过去吧。”他双手抱在胸前,英俊的面容怎么看都带着几分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