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个普通内臣阁老家的女儿,怎么斗得过曾如水?!
初查出来怀孕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慌了。楚后已经进了冷宫生死未卜,她还敢在曾后的眼皮子底下怀孕,先生出皇长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未来的下场是什么样的呀!她不想留这个孩子的,可是犹豫了几天,孩子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了就算流也流不掉的年纪,她能怎么办?只能一生下来就去向曾如水表忠心,表地位呀。
她表现的越是疯癫,群臣看她的眼神就越是怪异,好像已经拆穿了她的谎言。
贤太妃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放在油锅上煎烤一般,无所遁形。
“母妃,你告诉我!曾如水说的是真的吗?你的脸不是她弄得,是你为了……母妃!”萧羽还没质问完,就看到贤太妃以最快的速度撞开了身边的下人,在刹那间就抢过了一边不留神的侍卫手中的刀,猛地朝自己脖子划了过去。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叶挽也没想到贤太妃会突然自尽,伸出阻止的手将将的停在半空,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
锋利的长刀划开了贤太妃的喉管,大动脉的鲜血像是喷射一般地汩汩涌出。她划的用力,竟能肉眼看到断的歪在一边的脖颈处露出的混合着血迹的森森白骨。贤太妃仰着头,脑袋以九十度折在后方,喉咙间发出“咯咯”的气音,听之令人毛骨悚然。
这可怕的场面是大殿上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见过的,如意公主吓得伏在桂嫔的怀里大哭,众嫔妃们也歪过头抽泣着不忍心再看。
萧羽跪在地上,已经被吓傻了,抱着贤太妃的头往前推着想给她安回去,却怎么都安不好。油腻猩红的血液沾了他满手满身,整个儿染成了红色的血人。“母妃……母妃?我不问你了,我不问你了,你怎么能这么冲动?”
他吓得无语伦次,不断的想要用手去捂住贤太妃脖颈处的断伤,却一次又一次的按压在了那截颈骨处。
朝臣们也已经被吓傻了,事发突然,贤太妃莫名其妙的就来了殿上,吓了一次众人之后又莫名其妙的抹了脖子,可不管她的行径到底有多么匪夷所思,最后的目标都直指一个——她是被曾后逼死的。
群臣看向曾后的眼光更加古怪了,充满了惊疑,猜忌,害怕,还有淡淡的嫌恶。
不管她和贤太妃之间的约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如此冷眼的看着贤太妃在自己面前身死,还一副泰然处之的表情,这样的女人就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可怕,残忍,又冷酷。
曾老国公眼见着朝臣离心,不由轻咳一声:“不过是一场闹剧,贤太妃自陨也改变不了她指使康王叛逆的事实!康王殿下,还是快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吧!”
萧羽沉浸在母妃突然寻死的震惊暴怒中,完全听不进去别人在说什么。一身披斗篷的人走上前拉了拉萧羽,低声道:“大事要紧,先把你阿妈,放下来吧。”
这一身素装,款步走来的昭阳贤太妃,还像是个人吗?!
有老臣们依稀还记得,当年的献王侧妃虽不说是什么绝世美人,不能与楚宓或是曾如水并肩,也算是个清秀佳人。如今这个头顶裹着白布的……是瘤子上长了个脸吧?!
贤太妃在下人的搀扶下走进泰华殿,那张本应清秀端庄的脸上布满了七八个拳头那么大的瘤子,每个大瘤子上又结着无数密密麻麻的小瘤子,遍布刀痕,又得因着脓血放掉了萎缩了,有的却依然坚挺的挂在脸上。原本五官的地方已经看不清楚了,只依稀看得见有几个孔,分别是眼睛,鼻子,嘴巴。看之令人心惊胆战,不忍心再看第二眼。
她的身体其他部位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包括脖子。有些地方却有着异样的起伏,让人不免猜想贤太妃的全身都是这般可怖的模样。
叶挽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秀眉微锁。贤太妃这副模样看上去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伤口了,那些瘤子上的刀痕也都是陈年旧伤,看上去像是疯魔起来自己用刀划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萧羽恨曾后的原因……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这位是……昭阳贤太妃?!”有大臣惊声叫道。
萧羽冷嗤一声,面带不屑:“否则呢?本王随便找个人来骗你们吗,你们去我母妃宫中看看就知道了,她这些年来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我母妃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先行诞下了本王这个皇长子,就被她——”萧羽指向被押的跪在地上的曾后,“被她这个恶毒的贱女人!”
“这是太后娘娘……是太后娘娘做的?!”
“不、不会吧,怎么才能把一个人弄成这个样子呀。”已经有摇摆不定的重臣扭头小声议论起来。
萧羽哼道:“是不是真的,你们问问曾如水这个贱人不就知道了?这女人善妒,小心眼,又心狠手辣,在我母妃诞下我之后,恐她母凭子贵,夺走父皇的宠爱,就使计将我母妃弄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不允许她死。母妃心中牵挂于我,不舍得死,只得借口理佛,从此深入浅出,呆在自己那个破旧的小宫殿中再不见人。”
他慢慢踱着步,走至曾后的身边,猛地一巴掌掀了出去。
“母后!”瑞嘉帝被逼膝行两步,焦急的喊道,“康王兄,你不要打母后,你有什么就冲着朕来吧!”
“哼,”曾后被萧羽闪了一耳光,萧羽虽不是习武之人,身为一个年轻男人力气也不会小,当即就把曾后闪的眼冒金星,口吐鲜血。“好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啊,萧万疆,你从小含着金汤匙抱着金饽饽长大,你可懂我知道了自己亲生母亲被弄成了这副模样的痛苦?就你母后是母后,我的母妃就不是母妃了是吗?你又凭什么阻止我对曾如水这个贱人肆意报复?”
他说的没错。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我凭什么让着你呢?
叶挽沉默的看着曾如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如果事情真如萧羽所说一般,那曾后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不光贤太妃,还有当年的楚家,不知道是被曾后用什么样的手段栽赃污蔑,百万英魂灰飞烟灭的。
曾后绝美的脸上清晰的印着几个指印,她冷着脸微扬起头,跪坐在地上轻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贤太妃,突然笑道:“怎么,在后宫里闲了二十几年,现在终于坐不住也想跳出来分一杯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