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你们若是决定的话,老夫就替你们再改一改药方,多替你们准备准备一路上需要用到的药材。要知道越到边境,药就越不齐全,老夫尽量准备好买到的药材给你们。”
“如此便多谢大夫了。”叶挽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她身上还有不少褚洄留下来的暗阁的灵丹妙药,每个城池也各自都有暗阁的据点,她不担心药材的问题。只要能确保叶富贵一路回去没有什么问题,那就即刻出发。
见叶挽心意已定,老大夫再次哀婉的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老伙计,又要分别了,哎。”
“若老大夫实在不舍,不如跟着我叔公一起回大燕去?”叶挽提议道。若是一路上能带着一个大夫,那就更令人放心了。
老大夫吹胡子瞪眼的白了她一眼道:“老夫子女都在临安,怎么可能两手一甩跟着叶老弟回去?简直是开玩笑!”他怕自己再留着会忍不住答应下来,连忙收拾起药箱子转头就跑,“我去给你们准备药材!”
叶挽无不可的耸了耸肩,她本来也只是提议,若这老大夫实在不愿意也没有强人所难的道理。何况最让她头疼的也不是一路上舟车劳顿的问题,而是元桢肯不肯放她回大燕去的问题。
虽然有银风四个伺候着,还有简叶和余晋保护,可她实在不放心撒手不管,让现在这样的叶富贵回大燕。她沉默了半晌,缓缓道:“你们准备准备,即刻准备出城去。我……随后想办法赶上来。”
“啊?叶姐姐你要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吗,你不等主子啦?”简叶问道。他虽然很想赶路途中有叶姐姐的陪伴,可是想想主子那张冷脸……小简叶还是决定夹紧尾巴做人。“再说烈王会放人吗?”
余晋没有说话,抄着胳膊一脸严肃,现在也是在想这个问题。
“可是现在大燕……”叶挽顿了顿,他们还不知道陇西现在面临的问题。金门关闸口的事情还好说,虽说现在正值内乱关口守卫一定特别严谨,但她若是给豫王传个信应当就能解决此事。最让她纠结的就是陇西内乱的事情,豫王现在一定忙得很,可以说是自身难保,绝对不可能再分心到叶富贵的事情上来。更何况豫王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她……“你们别管了,先走就是,我会想办法。”她实在脱不了身的话就让朱桓跟着一起回去,反正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问题。
“你有什么办法?”安静的房内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又异样的声音来。
叶挽循声望去,房门口出现一袭红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花无渐正懒洋洋的倚在房门边上偷听他们对话。即便是这样的寒冬,花无渐也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锦绣红衣,光裸的胸膛若隐若现的出现在襟口,一双莹白的赤足大咧咧的踩着干净的地板,让人不禁想问他一句脚冷不冷。
“你能有什么办法?”花无渐勾起嘴角冷笑了两声,“老是自己一个人不声不响的把事情都抗起来,谁会对你感恩戴德似的?”
叶挽苦笑了两声道:“我没有一个人把事情都抗起来……”要说抗事情,谁敢跟褚洄比?她已经算的是常常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了。
元煜被俘的事情很快在整个西秦发酵,这段时间百姓饭后茶余无一不在讨论这件事情。说来说去无怪乎也就那些诸如烈王府的归属问题,烈王殿下会如何处置元煜云云。更多人关注的是元三公子元炯,纷纷心里纠结探讨着这位元三公子眼下应当如何自处。
毕竟谁都知道元煜倒台了,与烈王府世子的位置可以说是自作自受的失之交臂,那烈王府剩下的也就元烬和元炯两个儿子了。
叶挽并不关心元桢最后会把烈王府传给谁,她关心的是褚洄几乎每天都要放识香蜥通知她自己的位置,生怕叶挽会因为他还没有回来就急的团团转似的。
眼下他已经到了临安以北几十里的华容,差不离今天也就能到临安了。
同样的,陇西终于也在安静了几个月之后,爆发了早就应该爆发的事情。紧跟着元煜之后,金门关附近传来了豫王揭竿反叛的消息。
燕朝廷在镇西军军营中找到了豫王与西秦烈王勾结想要吞并大燕萧氏瑞嘉帝的江山的证据,豫王恼羞成怒之下领兵叛乱,邬江以西的整个陇西都属豫王的地盘,正整兵准备东去。
不过元煜是作死自立为王,主动谋逆。豫王却是声称妖后当朝,不肃清难以平民愤。他对如何解释自己与烈王勾结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是以行动来证明他这次是玩真的。
整个陇西八十万镇西军,以羡州二十万中护军,沧州三十万右护军,及邵州三十万左护军集结,真正准备着做出那件曾后一直想要扣在他们脑门子上的举动——反了。
不过无论陇西即将打的多火热,叶挽此时身在西秦也对这一切感到揪心又无力。褚洄还没有回来,她不可能先行一步离开西秦回陇西去,别看元桢现在对她的行为可以说是放任自由,但是也仅仅限于临安的地界内。要是叶挽有半点想要离开临安的意思,只怕会立刻就被打晕了捆起来绑在烈王府里。
她只能压抑住内心的那点子担忧和焦躁,将自己的心沉淀沉淀又沉淀。
和褚洄分别了将近三月,西秦现已入了冬,以叶挽的体质来说都觉得这天气冻人的不行,需得多着几件厚衣,连鞋子里她也老老实实的多塞了两双袜子。
不过十月,这儿的气温就跟大燕的隆冬差不离了。叶挽都冻成了这副模样,叶富贵这样的老年人自然更加吃不消。叶富贵原本就已经六十好几,早年在宫中做內监时留下了些许病根子,在云州时一入冬就整个人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现在在这个气候惊人的西秦更加萎靡不振,初初入冬之际他便病了。
千里醉的三楼房间里,愁云满座的蹲着好几个人。叶富贵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额头上还在不断的冒出虚汗来。银风焦急的坐在床边,一边帮他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仔细的替叶富贵掖好了被角。
脸熟的老大夫正坐在床边满脸肃容地替叶富贵把着脉,喜感的眉头紧锁在眉心,另一手捋着胡须一边啧声摇头,嘴里骂道:“哎呀叶老弟,你这是要我说你什么好?明明知道自己身子不行还要千里迢迢的跑到西秦来,西秦夏热冬凉,于你的病情十分不利呀。”
叶富贵眼下晕的迷迷瞪瞪,也无意识的听不清老大夫在说什么,只是嗫嚅着发出“嗯”“唔”的响声。他病的有些糊涂,可能眼下连现在替自己把着脉的是那个常常被自己拉着下五子棋的老大夫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