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过年

谢青闻不会做,他也不会同意谢青闻这么做的。

“谢侯爷,做人不能这么古板。”冯凭被他不留情面的呵斥,心情已然是差到了极点。“要知道你面对的可是一帮谋逆的罪人,他们强占了本属于大燕的土地,甚至还想要狼子野心的密谋造反,逼宫夺位。如若他们不死,那才是对整个天下的祸患!咱家现已收到消息,对面军营以为邬江桥断了在开春之前就能够高枕无忧,甚至最近几日都在筹措过年的事情,将整个军营打点的喜气洋洋……实在可笑!咱家会用血与泪的事实教训告诉他们,战事是不分节气的,即便今夜就是除夕也一样!”他看着谢远陡然变色的脸,顿时觉得一股兴奋之情涌上了心头。“他们不是喜欢红色,想要过年吗?那咱家就替他们装点一把,用他们的鲜血浸满整条邬江,让他们尝尝红的味道,哈哈哈!”

“你想要干什么!”谢远心头一惊,他本以为邬江桥断,在开春之前都不会有任何战事的爆发。但看冯凭的意思好像并不准备安安分分的过完这个年节再说。“冯凭,老夫才是此战的主将,你不要……”

冯凭冷笑一声,猛地挥出一指点在谢将军的穴位之上。“老匹夫,谁知道你会不会担心儿子的安危不敢行动?来人啊,将谢将军带去后方营地,就说他因由谢小将军落入敌手的消息身体不适,需要好好修养!再送信给娘娘,让她再派大将到前线来。咱家就不信了,离了这个谢家咱们还就不行了!”

看着谢远晕厥过去摔倒在座椅上的模样,冯凭心中冷然。他优雅的摸了摸自己的尾指,将帅印从谢远的袖袋中取了出来。“在新的将领到来之前,这儿的事儿暂时就归咱家管了。”他自言自语,也不知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晕过去的谢将军听。

冯凭幽幽地走出营帐,高举着帅印道:“众将士听令!镇西军不仁,屠我兄弟万人,俘兵万人,今日除夕,就让我等共同进宫,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看着他手中帅印,余下的谢家军部众们心中一凛。

“可是,冯公公……”有一小将怯生问道,“现在邬江桥断,我们要如何才能渡江,抵达对岸呢?”

“对面有张良计,我自有过墙梯,你们问这么多干什么?”冯凭的表情陡然变得有些阴冷,“还是说,你们不满咱家暂时领军,想要抗命不遵?”

谢家军众部将面面相觑,犹疑着低下了头:“不敢。”

“如此变好,现在立刻去整兵,调齐十万兵马,今夜子时立刻进攻!”一定要趁着对面那帮傻子还在过年的时候,毫无防备……冯凭心想。现在距离子时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不就是区区一条邬江么,难道还想要拦着他冯凭的脚步不成?

想到叶挽那张脸冯凭就气不打一处来,叶挽碍手碍脚,两年来坏了他多少好事?如今就要让她尝一尝,死在自己爪下是个什么样美妙的滋味!

------题外话------

冯太监开始作死了,不要急。

在满心的担忧忐忑之中,燕东和陇西同时迎来了这个不一样的年节。

为什么说不一样,大抵是因为大燕开国一百多年以来,第一次迎来整个国内动荡不安的内战。陇西与燕东两地不再是同一国家的两块土地,而是在各种猜忌、怀疑、试探之下变成了种子需要逐渐发芽成长的根系,成为掌权者心中会逐渐变成烂蛆的根源。

然即使大战在即,这个年还是要继续过的。

尤其是在朝廷军帮助下拾辍好了四处张灯结彩迎接年节的上饶附近的百姓们,尤其能感受到今年这个不一样的气氛。

上饶郊外的军营里,也一如段弘杨兴奋准备的一样,“福到”之处随处可见,甚至还有从营中隐隐约约飘散出来的煮着水饺滴着麻油的肉香味道。

“将军,”一名守卫在帐外喊道,“有几名百姓聚在军营之前,说大过年的感谢一下兄弟们保卫陇西的辛苦,送来了一些肉类和鸡蛋,还有自家包的饺子。”

甄将军悠然地斜靠在床头饮着茶,营帐中空无一人。他的脸色比之先前已经好看了不少,许是因为有儿子在身边弥补了些许先前的悲恸和遗憾,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他说:“不要收,以免落人口实……”他刚说完,在门口守卫应是之前想了想又转而说道:“等等,百姓们的心意,还是收下来吧。横竖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回头战后让人回送一些礼物回去就是。”甄将军想到了叶挽临走之前跟他交代的事情,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

营地门口,几个围拢在守卫身边的百姓脸上还挂着和谐友善的笑容,手中或多或少都拎着用篮子装好的鸡鸭鱼肉,还有各种点心鸡蛋,热情洋溢的包围着守卫的士兵们。

在得知甄将军同意他们将东西收下来之后,那几个百姓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篮子,向着守卫的士兵们推送着。

“哎大娘,东西太多了我拿不下……谢、谢谢大娘啊!”

“这位阿公,你这个红帖子是啥玩意儿,我不认识字啊?啥?问甄将军有没有婚娶?甄将军都五十多了您说呢……甄将军的儿子……甄将军儿子虽然还没有媳妇啦,但是……”

“大娘您别挤啊,当心伤着了!”

场面一度显得有些混乱,因由皆是上饶附近的百姓,不可能对着他们动手。这些百姓又太过热情,致使守卫的士兵们一时间抵挡不住,被他们硬生生的挤进了营内。

一名穿绿袄的大婶手里提着一只芦花大母鸡,挤进营内探头探脑的问道:“哎,小兄弟,这不是过年嘛?咋个营地里都没有多少人在呀?”她一双滴溜滚圆的眼珠子朝着空荡荡的营地中四下张望了,除了守岗和巡逻的士兵并没有看到多少人。

守卫郁闷不已,又不好打击这位热情的老大婶的心意,只得无奈回答道:“这个点都在后头的校场上操练呢,只有我们这帮守营的需要换岗。”

“哎哟,那你们就可怜啦!大过年的操啥练,守啥岗呀!”那大婶了然的点了点头,看向士兵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同情和心疼。她将手中的芦花鸡塞到士兵手里,拍了拍他的手说:“答应大娘,过年就好好过,放松放松,啊!听说邬江上的桥已经断了,那敌军啊,一时半会儿定是攻不过来的,你们呐就放宽心,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