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者有什么意义和区别么?”花无渐问。这佛祖不知道是在搞什么,讲的完完全全都是些废话。
“咳咳,我还没说完呢就被你打断了。你知道有种天机叫做因果循环么?你如果阻止了你的心上人,那就可以让她避免一死,如果你不阻止她,那她就会被炸弹炸死,懂吗?”
“所以?”花无渐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他实在没有想到叶挽的生死最终有一天还会掌握在他的手里,就像是站在黄泉河畔的指路人,往左走是死路,往右走则是生路,而这个选择权,却是看他。“死了如何,不死又如何?”
佛祖不满他淡定的样子,普通人碰到这样的情况不是应该感恩戴德痛哭流涕的感动的无以复加的么?怎么到了这个年轻人身上就成了这副死也行不死也行的态度,让他一点都没有成就感和满足感。
他顿了顿道:“死了,那她就会去你大燕,就跟你这半辈子所经历的一样,与她相识,相知,却被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小老鼠打断了相爱的过程,被人捷足先登。不死,那她就能够活着留在她的世界里,彻底的从大燕的历史上消失,不会遇到你,更不会遇到那只小老鼠,不过她拥有了生的希望,你懂得。不过无论你最后如何选择,我还是会恪守本分的将你送回去的。”
懂的,懂什么呢?花无渐冷笑了声。
上天最喜那种掌握戏弄人生的感觉,古往今来一直如此。这家伙若是想要嘲笑他,那倒是用不着如此拐弯抹角,因为无论叶挽死或生,似乎都跟他没有缘分。
他与叶挽相识在云州的赌坊里,那已经穷极了他一辈子的运气,他就像是一株风雨中飘摇的白杨,从死到生,从生到死,从来没有一刻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
他幽幽地抬起头,缓缓道:“那我就束手待毙的坐着好了。”
“什么,什么?!你居然想要你的心上人死吗,你怎么会这么想,剧本的套路不对啊!”佛祖咧咧嚷嚷地喊着,“你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大公无私的选择让叶挽活着,放弃她去大燕的机会么?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导演导演,我要求换剧本!”
花无渐没有理会它的胡言乱语,只是嘴角挂着浅笑,斜眼看着远处正装模作样的把人的手脚拧回去的叶挽,眼波温柔:“即便与我无缘,我还是想要再一次看到无眠开心的笑容。与其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留在这里,倒不如……”
“自私自私,太自私了。”那佛祖的声音像是吃了屎一样的难受,欲言又止地叹了好几口气,“算了算了,随便你,如果你硬要这么做的话我也没话说了。你这个……唉。”
不管他要说什么,花无渐都没有那个心思听了。他默默的站在一边,耳边还萦绕着这个一点都不像佛祖的佛祖碎碎念的声响,配上眼前的小叶挽那张淡定的脸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却又让花无渐觉得十分心安。
自私就自私吧,他只想再多看无眠几次呀。
虚空中,花无渐的身形逐渐变得透明,慢慢的与背后的景物融为了一体。
叶挽刚刚应付完前来查看情况的万夺将军和一脸意味深长的赤羽,突然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朝着花无渐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是什么都没有。难道她刚刚的所作所为都被暗中的某只眼睛看到了不成?叶挽想了想,无视了手背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没有办法发出半点声音的昏睡过去的新兵们,微微勾起嘴角。
还以为自己被炸弹炸的死透了,没有想到老天又重新给了她一次再生的机会,真是美滋滋。
另一边,花无渐终于从睡梦中惊醒,他穿的便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短短的梦中他看到了多少东西。
叶挽早就已经醒了,正沉默的坐在沙发边上擦拭着自己小巧黑亮的手枪。她正琢磨着晚上出任务怎么说服花无渐不要跟着自己一起去,却见他眉头一会儿紧皱,一会儿舒展,像是在做什么噩梦。半晌他悠悠转醒,叶挽才缓缓道:“醒了?晚上……”
“我知道。”花无渐乖巧地点了点头,看向叶挽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在这里等你,哪里也不去。”
“……”叶挽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这话怎么听起来感觉怪怪的?不过也好,省的她浪费口舌。“恩……”叶挽应了一声,点了点头,“以后有什么安排等我回来再说吧。”
“好,”花无渐嘴角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不知怎么的叶挽总觉得他的笑容中透着一些悲伤,还有一些欣慰与窃喜,当真是个矛盾的载体。
“我等你回来。”他说。
无眠,咱们回到大燕再见吧。
------题外话------
怎么会爱上了她并决定跟她回家
放弃了我的所有我的一切无所谓(再次顶锅盖逃走)
基地被人恐袭的事件上报之后,紧接着叶挽的任务就被派了下来。
叶挽连夜赶往金三角附近,顺便还带上了一个拖油瓶。
“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去?”叶挽驾着一辆三蹦子,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旁边的车兜中的人,额角的青筋一阵一阵的跳。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家伙,都明明白白的跟他说了自己是有秘密任务要出行,偏偏花无渐还是将她盯的老紧。
本来以叶挽的本事来说,想要甩掉花无渐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的离开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只要她一有半点类似的念头,花无渐就会睁着那双惑人的狐狸眼湿漉漉的看着你,摆明了控诉,好像把他一个人丢掉离开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
叶挽总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被门夹了。
接触了花无渐好几天,叶挽发现他好像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新鲜感一样,就像是哪里出来的山顶洞人,这个不认识那个不会的。不过他脑子聪明,学的也快,现在连手机游戏都能玩的很溜,叶挽有时候还需要他帮忙过某消消乐的关卡。
所以把他一个人扔在基地或是扔到外头去什么的……叶挽总觉得自己像是在作恶。
大不了到了金三角那边再把随便找一个地方暂时安置花无渐吧,虽是不可能带着他出任务,不过还是得等任务完成之后再问他具体想要做些什么,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叶挽秉着送佛送到西的友好态度,深刻的认识到自己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
然,她这样单纯的想法并没有延续很久。到了泰缅附近一处安全屋之后,叶挽立刻打开收讯器与上级长官联络,在可视通讯器背后看到自家队长那张阴森森的冷笑脸。
“可以啊,去哪哪炸?”队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硬汉直男,看他还有心情冷笑叶挽总算是松了口气,知道他还没有到生气的巅峰。等到自家队长皮笑肉不笑的跟你说话的时候,那才意味着自己真的要倒霉了。
叶挽先前也有过两次出任务,然后到达的地点直接被恐袭爆炸的情况。相对九十九次任务来说这样的概率实在不算大,但是整个基地队伍里三十多个人只有叶挽一个人出现过这种情况的话……就显得她有点特殊了。
叶挽闻言对着屏幕无奈道:“那个,我也不想的。况且人家也不是冲着我来的,您说是不是?”
“恩,是。正是因为不是冲着你来的,所以才显得你比较特殊不是么?”队长冷哼一声,一想到别的部门汇报上来的新兵基地被炸的事情就一阵一阵的头疼。虽然这件事情不归他管吧,不过发生在自己手下的身边,他要是不闻不问的怎么都不太像样子。
他正欲开口,冷不丁看见一条颀长的人影入镜,不过对方像是故意吊胃口一样的一闪而逝,并没有给队长留下多余的证据。他皱眉问道:“你身边有人?”
“呃……恩,路上捡到的小狗崽。”叶挽头疼道。刚说完自己的齐耳短发就被一直作怪的手给撩了一把,引得视频中的队长更加古怪的表情。
她说的难道有什么不对吗?花无渐这谁捡的就跟上谁的雏鸟心理,跟小狗崽有什么分别。
“你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对方是什么人调查清楚了吗,可信吗?拍卡那边已经有消息了,大概明天晚上就会到你那边,出任务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队长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他倒不是不相信叶挽,叶挽有出任务99次完美完成任务99次的良好记录,能力在队伍中是数一数二的毋庸置疑。不过身边突然出现陌生人的这种情况……着实令得队长觉得有些奇怪。
就算不清楚对方的底细……难道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吗?叶挽抽了抽嘴角。
“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叶挽想了想回复道,她整个人像只虾米一样蜷缩在沙发上,低着头认真的思考着接下来应当如何行动的问题。
她并不喜欢提前规划,因为计划赶不上变化,但是现在似乎是有些需要她好好准备的了。
挂了电话之后,叶挽无视新奇的在不大的客厅中走来走去的花无渐,卷在沙发上慢慢进入了梦乡。她的眼皮狠狠跳了跳,似乎是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她这几天实在是累极了,连着骑了许久的三蹦子摩托车也就算了,任务紧接而至,根本没有给叶挽多少休憩的时间。花无渐原本还想跟她算一下说她是小狗崽的账,想了想还是没有去打扰她。
两人一左一右分别坐在沙发的两头,随着夜深人静的恬静和安详逐渐睡意昏沉。
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对现在的花无渐来说,只要能跟无眠呆在一个屋檐下,就觉得这已经是自己莫大的幸福了。
月上树梢,圆润光明地洒下银辉,月光熠熠遮盖住了星光。
花无渐轻翻了个身,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眉头跳了跳,一片骤然白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像是跟屁虫一样的跟着叶挽,他们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置身在一片紧张又诡异的黑暗丛林里,叶挽喘着粗气蹲在地上,胳膊上正在汩汩留下暗红的血液。她的肩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血洞,皮肉翻飞,肉眼直观地看上去都能从中看出令人心惊肉跳的疼。
“你怎么了!”花无渐皱眉,目光牢牢地黏在叶挽的伤口。紧身的黑衣将她曼妙的身材包裹着,不过现在却不是欣赏叶挽身材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