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怡然暗暗抿了抿嘴,原本不打算降服的她,轻轻的开口了,“晚饭吃了吗?”
“你还知道问?”夏宗泽的语气里尽是委屈。
林怡然说道:“不会吧,我都对三和说了,我有事,今天没空给你做炸酱面。”
夏宗泽霸气的回道:“可我就是想吃。”
林怡然哼道:“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夏宗泽不满的说道:“乱说话,想吃个东西就是孩子吗?”
林怡然微微一笑:“可只有小孩子对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心心念念惦记着。”
“不是小孩子才会惦记东西。”
听着话中有话,林怡然无奈了:“好吧,回去给你做。”
“这才像话。”
这下轮到林怡然叹气了。
“不高兴给我做?”
“不是!”
夏宗泽问道:“那为何叹气?”
林怡然回到:“等房了找好后,我要搬出来住了。”
夏宗泽倏的一下直起身子,“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你乱说什么?”
“我没乱说,要不,你为何要住到外面。”
林怡然伸手摸了摸夏宗泽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低头轻轻说道:“别生气!”
“我怎能不生气?”
林怡然暗暗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无论在衙门里,还是外面,还不是想见就见。”
夏宗泽凝眉想一下,说道:“这样吗?可我总觉得不方便了。”
林怡然反问:“没听别人说吗?”
夏宗泽不明白的问道:“说什么?”
“距离产生美!”
“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
夏宗泽还想说什么时,三和在外面叫道,“王爷,衙门到了。”
夏宗泽看了眼林怡然,“好吧,想见就见!”
林怡然轻轻回以一笑,距离不仅产生美,还能让恋人走着走着就散了,也许,他们就是这样,走着走着就散了。
半个时辰后,夏宗泽终于吃到了林怡然亲手为他做的炸酱面,一口下肚,满齿留香,“味道好极了!”
林怡然笑道,“好吃就多吃点。”
“明天我想凉拌面!”
林怡然摇了摇头,“都快冬天了,明天我给你烧羊肉大汤面。”
夏宗泽惊讶的问道:“那来的羊肉?”
林怡然回道:“我爹养的一头羊,摔到山沟里摔伤了,不得不杀了,苏大哥他们带了一块肉给我,我让客栈的厨师给我们做了吃,还有一小块,放在屋檐下风干着。”
夏宗泽笑道:“好像很久没有吃到羊肉了。”
“佑福这一带,不南不北,还真少有羊。”林怡然笑道。
此刻的夏宗泽真像一个孩子:“那你明天一定要做给我吃。”
“知道了,赶紧吃吧!”
“好!”夏宗泽高兴的低下头吃起来。
第二天,刚上衙不久,骆鸿煊就过来说,“有人来招标了。”
林怡然抬头问道:“一家,还是几家?”
“有两家。”
“才两家?”
“是。”
林怡然思索了一下:“我去见见。”
“好!”
林怡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跟着骆鸿煊去了东院衙门。
衙门待办公务房里坐了一个中年人,一个老年人,都长得比较富态,能在战乱年代,长得富态,那家境绝对不错了。
二人看到骆鸿煊,连忙站起来拱手行礼,“骆大人——”
“骆大人……”
骆鸿煊朝他们点了点头,伸手对二位说道,“军中寒衣负责人——林书吏。”
“林大人,幸会、幸会——”
林怡然没有跟他们客气,直接开口问道:“二位是……”
“鄙人姓柴。”
“小的姓管。”
林怡然说道:“柴老爷,管老爷……”
“林大人客气了!”
林怡然问道:“柴老爷,管老爷你们二位看过骆大人给你们的资料了吗?”
“刚刚看过。”
“明白什么意思了吗?”
“明白了!”
林怡然笑道:“说说看——”
柴、管二人相互看了看后,年长的柴老爷开口了,说道,“林大人的意思是,谁出的价格低,谁又最快完成万件寒衣,这标就是谁的了。”
“管老爷,你呢?”
“我的跟柴老爷一样。”
林怡然神情严肃的说道,“那就请柴老爷、管老爷二人回家看清楚、理解清楚再来跟林某人谈吧。”
柴老爷连忙问道:“林大人……小的那里说得不对?”
林怡然说道:“你没能理解骆大人给你看的东西。”
柴老爷回道:“可老夫已经看过三遍了,招标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林怡然说道:“如果你们这样简单的去想,我想,你们可能要跟招标失之交臂了。”
柴老爷眉头凝起,“可这佑福县城,除了我们两家能接下你万件寒衣,还会有什么人能接下?”
林怡然笑道,“两家不行,五家总行吧!”
柴老爷惊一下,口气马上变软了,笑道:“林大人,你何必要这么麻烦?”
林怡然说道:“为了节约本钱,我愿意麻烦!”
“这……”
“骆大人——”
“卑职在——”
林怡然说道:“招标的注意事项,拿一份给他们。”
“是,林大人!”
二位商人原本就是来试试看的,事情没成,似乎也没什么可报怨的,手里虽拿着招标注意事项,却没有及时认真的去看。
等二位走后,骆鸿煊问道,“据说,这两位是佑福大店铺东家,要是他们不行,怕真没几个人能行。”
“不见得。”
“为何?”
林怡然说道:“除了佑福县城,高林镇虽然是小镇,可是它经济发展程度,比佑福县城只高不低。”
“你的意思,这招标还要往外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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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考古已证实,早在先秦时期古人已穿棉织品了,但大规模植棉和消费棉品则出现在元朝,松江府人黄道婆带来中国棉纺织技术的飞跃发展,冰河设定的年代背景是唐朝以前,所以此时,棉织品还不盛行。
衙门正门已经用桐油重新刷过,光鲜澄亮,给人精神一振的感觉,进入大门后,到了衙门正堂,未进门,就见正堂上高高悬着‘光大正明’四个字,居直中正,就如字面,给人以正气凛然之感。进了正堂后,公案大桌子,旁听坐位,衙差站位等处,都整得非常简洁、大气。
夏宗泽不知不觉点了点头。
穿过正堂,到了官吏们办公务的地方,只见一个影壁,影壁不仅被刷得雪白,还在上面写了‘一身正气’四个字,笔墨虬劲有力,有龙腾虎跃之感。
“这是谁的字?”夏宗泽欣赏般问道。
温容成连忙回道:“回王爷,是佑福大儒段先生的字。”
“好字,赏!”
“是,王爷!”
一行人继续朝里面走,里面还没有修缮好,但是大体在收拾得非常干净整齐,没有了颓废之感,已经像一个行政职能机构了。
夏宗泽由衷的高兴说道:“做得很好,继续努力!”
温容成连忙拱手行礼:“多谢王爷夸奖!”
“好好做吧!”
“是,王爷!”
陪同的官吏齐齐行礼回道。
夏宗泽抬脚准备出县衙,微微歪头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马上上前拱手道,“王爷,卑职还有事要和两位大人商量。”
夏宗泽垂眼扫过去。
林怡然又拱了下手。
夏宗泽端起身子,抬脚正步出了东院衙门。
等王爷走远,温容成才问道,“林姑娘,你有事?”
林怡然回道:“是,大人,有些事需要你们帮忙。”
温容成主说道:“林姑娘客气了,请说——”
林怡然说道:“方公子把我们的招标书拿给温大人和骆大人。”
“是!”方咏言从袖袋里拿出了招标书,这个花了自己两天时间做成的公文,还真是别出心裁。
温大人伸手接了招标书,低头迅速浏览了一下,眉头皱起,“公开做生意?”
“呃……”林怡然愣了一下,笑道,“对,温大人可以这样想?”
温容成皱眉说道:“让衙门公开做生意人的事,不太好吧!”
林怡然说道:“温大人,这可不仅仅是衙门做生意的事。”
温容成问道:“何意,老夫不懂!”
林怡然说道:“温大人,因为战事,整个佑福县城,现在一片萧条,农事咱们现不说,季节不等人,已经错过了,可是商业活动却不受季节限制,只要我们有心经营,总能打开局面,让佑福县城的民众生活变得好一些。”
温大人却有些不以为意,没有粮食,生意人那些小事,怎么可能拯救民众于水火之中,可此人现在是王爷跟前的红人,不管她说什么,他不会反驳,至于自己配合的怎么样,却是自己说了算,于是,好像很认真的说道,“行,下官就按林姑娘的要求出通告。”
林怡然说道:“方公子会跟踪此事,希望温大人和骆大人配合。”
“好说,好说……”温容成客气的回道,完全官场而公式般的态度。
林怡然莞尔一笑,多说无益,咱们看结果。
佑福县衙门的公告栏,因为招募过木匠、泥水匠修缮县衙,成为不少人关注的焦点,所以当第二份公告出来后,公告上的消息马上传遍了整个佑福县城,跟炸开锅似的。
“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
“就是宁国军中置寒衣之事。”
“哦,这件事啊,十有八九是真的。”
“为何?”
“因为前几天说招匠工的事就是真的,有十几个匠工真进衙门做活了,听说工钱一天一结,不要太好哟!”
“这么说是真的?”
“肯定真的。”
“可以前这种事,都是官商走动关系、送礼才能成的事,现在能这样轻轻松松就得到了?”
“这……也许吧!”
“还觉得这真实。”
“真不真等看结果不就知道了。”
“也对……”
……
一个挎篮子的青年妇人跟在众人身后,听着他们议论纷纷,咬了咬唇,看了看县衙方向,想了一下,拔脚就朝县衙跑过来。
等到县衙公告栏处时,挤进了人群,快速的朝通告看了一眼,迅速又挤出了人群,挤出人群后,扔了篮子,蹲下就捂着自己的嘴,细看,眼泪都流了满面,大概是太激动了,哭了一会儿后,站起来就跑,连篮子都忘了拿。
不过拿不拿也无所谓了,反正篮子里什么都没有。
县衙内
林怡然收拾桌子,准备下衙了。
方咏言问道,“你还去出客栈找他们?”
“嗯!”
方咏言微笑问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林怡然想了一下,点头,“那行,把凌大哥叫上,今天我们出去吃顿好的。”
方咏言轻笑了一下,“行,那我去叫他。”
“好!”林怡然说道,“我在衙门等你们俩。”
林怡然再次看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发现没有遗落的,出了公务门,把门轻轻关上了。
刚转上通往衙门口的小道,发现三和等在路口,“和侍卫,有事?”
三和直接说道:“王爷想吃杂酱面!”
林怡然眨了一下眼,“现在?”
“是!”
林怡然笑笑:“不好意思,麻烦你对王爷说一下,今天没空。”
三和叫道:“你敢没空?”
林怡然嘴角轻勾:“这不是敢不敢的事,我真的很忙,对不起了!”
“你……”
林怡然眯眼笑道:“不要用手指指人,王爷是个通情达理的好王爷,你可不要损了你们家王爷的好形象。”
“你……”
林怡然说道:“对不住了,和侍卫,我要先行一步了。”
看着林怡然真大摇大摆走了,三和连忙问道:“你这是往哪里去?”
林怡然回道:“我去寨民那里。”
“昨天那个地方?”
“是!”
为了寨民,冷落王爷,三和气得瞪了瞪眼,可是他不敢拿林怡然怎么样,气得转身回了衙门内。
夏宗泽后院书房
范先生等人正在回禀事情,“王爷,平国人攻了江城三次,三次都无功而返,而且损失都不小。”
夏宗泽不屑的说道:“以陆战对水军,平国人不是陵国人的对手。”
范先生说道:“是,现在平国人跟我们一样蛰伏,也不知道陵太子会不会打过来?”
左祯说道,“应当不会,江城有南陵河,南陵河较大,适合船战,应城和县佑附近虽有河流,却水浅,不适合水战。”
范先生提醒说道:“怕就怕他调兵进行陆战。”
夏宗泽眯眼说道:“让他过来,我是不怕的。”
“是,王爷!”范先生说道,“太子殿下来信问佑福任官情况。”
“你如实说就是。”
“是,王爷,”范先生说道,“太子殿下,让我们详细说说佑福县城的情况。”
“你没说吗?”
“说了!”
“那哥哥为何还要问?”
范先生意味深长的抬头看了一眼夏宗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