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主想要做什么?”声音已然有了冷淡之意。
许锦言岂会不知赵诚的意思,她含了笑道:“宁安同端祥公主有些私交,想抽空去探访一些公主,不知殿下可否让宁安离开片刻,去同端祥公主叙叙话。”
赵诚犹疑的道:“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那太后那边……”
“这迎春花的确美丽,一会儿便由宁安带去给太后便好。殿下要是有事,可自行离去,一会儿到了慈宁宫宁安会同太后说明,殿下临时有事。”许锦言淡笑。
赵诚明白了许锦言的意思,看来襄王无心,神女也无意。而且这位神女非比寻常的聪慧,居然看出了他的心思。怪道他那几个兄弟近日都有意要娶得神女回府,虽然其中真心的不多,但是这个热闹却是足够大。
既然有了这样多的人凑热闹,那这个热闹,他赵诚还是不要凑的好,虽然他一贯爱凑热闹,但是他还是分情况的,比如现下这个热闹,他还是不要乱凑的好。
他一拱手,道:“多谢宁安翁主。”
许锦言离开之前,对赵诚状似无意的道:“殿下可要看好自己的府内。”
前世赵诚心上人的死绝不只是个意外。
赵诚没听明白许锦言的话,想多问两句,但是许锦言已经转过了身,只留了一个背影。
赵诚顿了顿,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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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太后正在喝方才没有喝完的那杯海棠春色,喝了一口之后放下杯子道:“那两个孩子挺般配的,倒也不费哀家这一番心思。”
云姑姑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出口道:“太后,宁安翁主怎么就让您这般青睐?”言语流露出淡淡的疑惑,云姑姑早就摸清了太后的性子,她这句话拿捏的极有分寸,能从太后那里听出她想要的讯息,也不至于暴露出她偏心许锦言的这一事情。
果然太后听了云姑姑的话,便笑道:“怎么?你还瞧不上宁安?”
云姑姑立马道:“奴婢哪儿敢呀,奴婢就是觉得奇怪,这样多的千金小姐,太后您怎么就相中宁安翁主了。”
“宁安…。宁安多好啊。这些个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里只她一个人心狠,只她一个人会算计。这可不是坏事,像她那样的人天生就该留在宫里,而诚儿现在身边也就缺这么一个会谋划的。”
云姑姑顿了顿道:“可是太后……如果太过心狠,是不是留在六殿下身边会不太好。”
“你怕什么,她这样的女人,打江山的时候最需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诚儿什么都有了的时候,她就该退下了。”
一旦利用价值被榨干,而目的已然达成,那随意丢弃了便是,何须费心思量。
云姑姑看着太后无所谓的眼神,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六皇子赵诚风风火火的走入了大殿,一进殿便朗声笑道:“皇祖母,孙子来啦!”赵诚走进来的脚步飞快,有那么一些独属于年轻人的朝气,而冲太后请安的声音也满含了撒娇的意味。
六皇子的这份朝气在其他皇子身上是绝难发现的,约定俗成,皇室中人皆要以沉稳示人,尤其皇子。对于幼年的皇子来说天资聪颖这个评价甚至远不如少年老成。
沉稳这个特质更容易让人得到别人的信任和尊重。一个皇帝总不能天真烂漫又咋咋呼呼,所以一个少年老成的皇子一般会更容易进入继位者的考量范围。
正因为有了这件约定俗成的事情,几乎所有的皇子都不会轻易流露出少年气,每一个人无论是什么性格,都会强自装出沉稳的模样。而在这些皇子里,六皇子是最与众不同的一个。
京城里的人都说六皇子闲散,平日只爱在京城里穿的花枝招展掐猫逗狗的凑热闹,身上的少年气儿一点都没少,即便已经快要到弱冠之年了,还是那副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模样。
沉稳,并不存在。
赵诚对皇位无心,其他兄弟为了皇位之事你死我活,唯有赵诚超然于争斗之外。也因为赵诚没有竞争心,为人还天真活泼,所以几乎所有的皇子都待赵诚这个兄弟分外亲厚,就连赵斐这样虚伪到了极点的人都对赵诚有一些难得的真心。
皇室之间,亲情太过匮乏。其他兄弟都不可信,就显得赵诚格外可亲了。
只可惜,这世上的事总是造化弄人,想争位的人无人支持,比如赵斐。想闲散的人却偏偏闲散不成,比如赵诚。
赵诚一身浅茶色的银纹长袍,袖子的边边角角都精心用金色的丝线勾勒出回字纹,在白色衣领的地方还用浅桃红的颜色画了朵桃花。
还真是名不虚传的花枝招展!
赵诚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太后身边,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道:“皇祖母,孙儿前些日子去了京郊打猎,在街边的一家店里一眼相中了这对耳环。当时孙儿便觉这世上只皇祖母才能衬得起这样的颜色,这不,赶紧买回来了。皇祖母你快戴上,好让孙儿见识一下这耳环能被衬的有多美。”
赵诚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对深蓝镶金的耳环,看着大气低调,的确适合太后这个年龄使用。太后瞧了一眼,脸上便有了笑意,看来是极满意了。
“这刚坐下一个嘴甜的。这马上又进来一个嘴甜的。哀家今儿是有耳福,能听见这样多的称赞。”太后慈爱的看了眼赵诚。
太后一贯性子清冷,只对八皇子和十公主这样的小孩子温言软语,一旦皇子公主长大成人,便再也别想得到太后的笑颜。当然,赵诚是个意外。或许谁都无法不喜欢赵诚这样的少年,意气未消,全身都是蓬勃的朝气。
所以太后对赵诚也比待其他皇子要亲厚的多,但是这份亲厚,并不会完全在明面上展现出来,其他人最多也只会觉得太后待赵诚好一些,而赵诚本就讨人喜欢,皇室里的人谁对赵诚不好,这样以来,太后对赵诚的亲厚就变得不为人注目了。
只是谁都不知道,太后对赵诚的亲厚早有源头,而这份亲厚也绝不是其他的孙子孙女比的上的。
如今世间,或许也就只有太后本人和许锦言这个已经经历过一切的人知晓其中秘密,连赵诚现在都未必能明白其中到底藏着怎样的事情与蹊跷。太后将赵诚递给她的耳环接过,让云姑姑帮她挂在耳上,赵诚瞧了便笑:“皇祖母果真衬耳环,孙儿原先觉得这耳环摆在那里已经够好看了,没想到经过祖母这一戴,这耳环比以前还要好看数倍。”太后听的是眉眼舒展,“行啦,你这孩子,说起话来就是夸张。宁安还在呢,当心人家笑话你。”
赵诚像是才看见许锦言一般,冲许锦言笑道:“原是宁安翁主也在,宁安翁主这么温柔可人,怎么会笑话我呢。”
许锦言垂眸道:“殿下说笑了,宁安如何当得起殿下的称赞。”
赵诚皱了眉,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许锦言,一言不发。
太后疑道:“你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