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背负着这些,他此生还谈何快乐?迟早把自己给逼疯。”身为兄弟,柳骆风是真的不想好哥们陷入深渊中去,只要是人,不管有多大仇恨,一旦杀掉自己亲爹,都难以欢乐起来吧?
江莫宸无奈地苦笑,侧躺下,思绪飘远:“快乐?他何曾快乐过?记得我第一次见他时,五岁吧?正被几个兄弟围绕着丢石子,知道我为什么这般不遗余力的帮他吗?就是那个眼神,至今难忘,五岁的孩子,满脸泪痕,却依旧坚挺的站在那里给人们欺辱,拳头紧握,脸色冰冷,眼神最为凶狠,却为了守护云妃不得不隐忍,当时就被震惊了。”
柳骆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事,早就知道凌羽小时候在宫里过着非人生活,竟这般可怕:“凌羽一直都很坚强。”
“被打,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可我知道,他很痛,呵呵,那眼泪流的,都可以下面条了,等人们走了才自己慢悠悠处理伤口,从那以后我就特别喜欢跟我爹进宫去观察他,总觉得这个人太奇怪了,哭的时候都没声的,我还当他是哑巴呢,直到有一次,二皇子拿刀在他手臂上狠狠划下,才低低的哭出声,也幸好有那一刀,被去御膳房偷食的天鹤老人瞧见,并给他治愈,几位皇子见他居然可以不留疤,抱着好玩的心态,一刀又一刀。”
说到这里,江莫宸已经眼眶发红,吸吸鼻子仰头抹去泪液,叹息:“都怪我多嘴,跑去跟云妃说了此事,以为可以帮到他,没想到会惹来横祸,那时我才终于明白为何他受了那么多非人虐待也不去找皇帝做主,什么担心他光复元氏一族,根本是为自己险恶心思与嫉妒凌羽生得好看而找的借口罢了,骆风,云妃一死,我看着他一滴泪没留,就知迟早都会有今天这种境况,他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到小时候万事皆可忍的模样了,你知道十岁那年他跟我说什么吗?”
柳骆风也不断大力吸气呼气,不让某些东西落下,恨不得回到那时冲进皇宫替他杀光那些可恶的人。
“他笑着跟我说,‘莫宸,我现在不杀他们,不是怕我光复元氏吗?我就先一步步往上爬,而这些欺辱过我的人,我统统都会记在这里面,等爬上去了,再回来一个个的送去给母妃陪葬,谁也别想逃。’,从那以后每次见他都在笑,我还真当他忘记了那些仇恨呢,直到太子死了,我想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而且他不杀他们,那些人同样不会放过他,做贼心虚,怕他得势逐个去报复,所以不管是复仇还是活命,他都只能往上爬。”
“你这么一说,我是不接受也得接受了,做为兄弟,无论你们想干嘛,我柳骆风都绝对拥护。”用拳头锤锤心脏,表情真挚,他也不是想反对他们大肆造反,就怕真的到那天了,凌羽会活得更痛苦,云妃那事,若不让凌羽去计较,恐怕他真能把自己逼疯掉。
扶云居。
“丑丫,你速速回尚书府一趟,告诉我爹,我知道自己在干嘛,叫他不必忧心。”
“奴婢明白!”估计是怕老爷突然冲过来,若发现主子如此处境,还不得去找皇上讨说法?
然而上官离却并未多在意,皇上都说了,即便不成也无大碍,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点点头:“知道了,丑丫,王爷与王妃近日可还好?”
“回老爷,他们都很好,王爷今日还亲自命人给王妃煮了许多凉茶,深怕王妃受热。”丑丫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瞎话,且面带羡慕。
上官离同李月河互看一眼,均是笑得合不拢嘴,这就好,为避嫌,只得逢年过节才能去探望,不然那些佞臣又得在皇上耳边污蔑他们,本来皇上就对女婿有着猜忌,还是谨慎为妙:“如此,甚好,告诉王妃,一定要恪守妇道,做个贤惠良妻,待出发洛城时,我与夫人一同去为他们送行,回去吧!”
丑丫恭敬欠身,后含笑走出,等到了府门外才唏嘘着轻拍胸口,终于明白这种事为何王妃只找她不找丑奴了,能在老爷面前蒙混过关的人还没几个,连她刚才都深怕露出马脚,想着二老那慈爱的笑脸,真的好生内疚,若知道王爷连主子温饱都不顾,会不会活活心疼死?
哎!王爷真不是东西,再不喜欢也该做足表面功夫,就那么扔后院不闻不问,太可恶了!
这夜,上官楚楚等到黎明也没见到祝倾云归来,院子里睡了一宿,还真是浑身酸痛,望着门外喃喃道:“没良心的丫头,不知道这里多担心吗?一个女孩子,不是晚归就是不归,哎,回头一定要好好给她上上课,一点危险意识都没。”
竹习听见后,不断收紧手中佩剑,他没想到王爷竟要在途中杀了王妃与义王,而这傻瓜却在这里等了他一个晚上,怎么办呢?王爷要杀几位王爷势在必得,谁也阻拦不了,还记得那日王爷身着女穿来到扶云居时,便去找过欧阳释,字字句句记忆犹新。
后花园,忽略掉欧阳释包扎伤口的动作,开口便问:“我想知道原因。”
“这还不简单?”欧阳释只是手臂划了条血口,边上药边闲散地回:“王爷想办的事,何时不成过?看你的样子,似乎很不高兴呢,呵呵,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她不是个信口开河之人的?因为你信,王爷便更加相信,所以才有了这一出。”
竹习失笑,望向那天雪阁,明了地道:“的确像他的风格,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你不觉得王爷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吗?”
欧阳释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竹习口中说出,抬眼瞥瞥,无可奈何地扬眉:“即便如此,你能阻止吗?我能阻止吗?别人能阻止吗?既然无人阻止得了,你我只有听命,竹习,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挺奇怪的,既然不想王爷执着下去,当初又为何将那只簪子带回?”
“我只想告诉他真相而已,这是我的职责!”竹习沉下脸,冷声反驳。
“我就不信你没想过他会因那事发疯发狂,别说他,换做是咱们,去走他走过的路,不见得还能保持清醒的神智,王爷比咱们可要坚毅百倍,其实有目标挺好的。”意味深长地望向天边星辰,的确走得太远了,真有拨开乌云见青天那日吗?或许有,或许也没有,已经没回头路可走了。
竹习眼里闪烁着沉痛,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以前遇到这种事,从不会来过问,可是现在……大概是王妃无声的告诉了他世上并无完人,哪怕所有人都轻视他,只要他自己做到不去在意,便日日可见艳阳天,还有那两个丑丫头,她们也活得那么快乐,不再觉得活着是件痛苦的事,还有了一丝对未来的希翼。
王爷是他的救命恩人,自然也希望他能与他一样活在阳光普照下,更不要去伤害那个只是想单纯活下去的女子,她没有错,有错的也是她爹,希望她哪日也能度化到王爷吧。
否则这辈子就真要在万丈悬崖下度过了。
如今看来,她度化不了那人,放眼天下,谁也没那个本事,就连天鹤老人都已放弃,不过王妃你放心,竹习不会让你死的,就是看在吃了你这么久白食的份上,都会救你于危难。
“啊哈,咦?主子,您不会就在这里睡的吧?”丑奴伸着懒腰走出,竟见到那魁梧身影还坐在躺椅上,揉着眼皮上前蹲下身子心疼地仰望着,更口不择言:“您就那么喜欢祝姑娘……”捂住嘴,糟糕,怎么说出来了?
果然,上官楚楚表情凝滞,难掩尴尬:“你看出什么了?”
“哦……那个,哈哈,奴婢这么愚笨的人能看出什么东西?没有没有,我们都很喜欢祝姑娘的。”难怪主子说她是大嘴巴,不但坑别人,还坑自己,很多事心里明白就行,不宜摊开来说,特别是这种丑事,该死的,主子不会将她灭口吧?
万千乌鸦头上过,某女脸色黑了黑,若连欲盖弥彰都看不出她也就白活两世了,可能是小丫头脸上并无歧视吧,所以胆子也放大了不少:“有这么明显吗?”
丑奴四处乱转的眼珠子小心翼翼回到女人脸上,干咳道:“也不是很明显,奴婢觉得祝姑娘应该没发现,否则……那个主子,奴婢不是说您多么不堪,实在是太那啥了,反正奴婢是绝对接受不了,阴阳调和,生儿育女……哎呀,既然说到这份上,奴婢还是劝您莫要动那心思,祝姑娘并非那种人,最后又要受伤了。”
一个江公子不够,再来一个祝姑娘,主子的情路为何这般坎坷?
“我又没说我喜欢她,只是当妹妹看而已,如果换做是你和丑丫彻夜不归,我也会这么担心,别乱想了,做饭去吧。”看来以后得收敛点,要不传到老爹耳朵里,非翻天不可。
“主子您为何会有这种想法的?”该不会是认为没男人会喜欢她,又特渴望那种相互爱慕的感情,于是就破罐破摔,男的不行,女的也无所谓?
为何?非要追根究底,她也不知道原因,一直以为自己是天生的,但若没从小被当男孩子养,还会这样吗?
呵呵,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那么多理由?摇摇头:“不管是因何,都绝不是你想的那样,丑奴,无论我的未来如何,你们三个都是我的妹妹,谁敢欺负你们,绝不放过,你会讨厌我吗?”伸手揉揉小丫头的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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