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她摇头。
用情至深又怎么样,他们之间注定横亘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长痛还不如短痛,既然要断就要断得干净些。
她不可能留在这里,他也不可能随她回去。
当断不断,反而会让双方更加难受。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他要是死了可不怪我啊。”阿良看着她,话说的意有所指。
安阳青钥总觉得她表情怪怪的,刚迈步走出去又还是忍不住折了回来:“他怎么了?”
“诺,你自己看。”阿良伸手往外一指。
山洞外头,风雪弥漫,狂风吹过来,搅得视线都有些不清楚,显出几分凄迷的样子。
在那满目风雪里,有一座人雪峰,说是峰却小得很,只不过一个人那么高。而且那模样看着还真像是一个人,保持着直立的姿势,目光放远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那是……”安阳青钥忍不住向那边走过去,越看就越熟悉。
她抬手触摸,入手是一片冰凉,冷意浸入了身体,让她一阵瑟缩。
“这就是那小子喽。”阿良抱着手,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我被他吵得实在烦,就让夫诸去把他领上来了。是他自己非不听劝,硬要在这里等着,结果把自己冻成了这个样子,怪不得我。”
“他是怎么上来得?”安阳青钥不敢相信,这可是天山啊。
“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呗,说起来这小子也蛮有毅力。”阿良啧啧了两声,抬手去拍安阳青钥的肩膀,“所以我说他对你用情至深啊。”
一步一步爬上来……
安阳青钥怔住,他是怎么做到的?
怪不得他会把自己冻成这样,她转头看过去,不由自主地伸手触摸他的脸,却只能摸到厚厚的冰层。
见她怔愣,阿良也正了神色:“你看这么高的山一步一步爬上来,千里冰冷的雪峰,这得多大的决心和勇气啊。看在他这份心上,你还是别那么绝情了。”
“在这个世上,能得一个真心相待的人并不容易,拥有了就是幸运,明白吗?”她再次把手拍上她肩头,这一次却不带任何的玩笑,而是语重心长。
就像她,从前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却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那个家伙。可是当她发现这一点,想要学着去爱的时候,他却已经不在了。
“所以,好好珍惜吧。”阿良转了转眼珠子,舔了舔唇笑道,“如果你实在不想要他,那我就把他吃了,正好补充我消耗的灵力。”
“别吃他!”安阳青钥立刻变态,“我没有不要他。”
“这就对了嘛。”阿良嘻嘻一笑,面上尽是得逞的快意。
安阳青钥这才反应过来她被套路了。
“他这样,你有没有办法?”她指着冰人问阿良。
“搬进洞里烤火,让冰慢慢融化呗,我有什么办法?”阿良一耸肩。
等冰融化,这样人真的没事吗?
安阳青钥心下着急,这个时候却没有别的办法,毕竟她只是个普通人。
洞里的炉火就像是假的一样,对那厚厚的坚冰根本不起作用,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半点融化。
安阳青钥取下墙上挂着的长斧头,想要将那冰劈下来。可冰层却结得太厚,一斧子下去却纹丝不动。
她不敢用内力,怕会伤了钱齐。
丢下斧子,她冲进纳兰生睡觉得山洞,直接把正在做梦的他揪了起来。
“干嘛,干嘛!”可怜的纳兰生被拖着走,一直不停地紧张叫唤。
“快,把冰弄开,将钱齐救出来。”她把他丢在了钱齐面前。
纳兰生这才揉揉眼睛,大概搞清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钱齐在里面,你确定他还活着吗?”他瞪大了眼,正常人被这么厚的冰封住还能活吗!
“所以才要你啊!”她冷脸又催了一句。
看她一副要杀人的模样,纳兰生打了个冷颤,也不敢再废话,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符来。
“这个简单,看我的!”
他嘴里念了几句咒语,符便瞬间被点燃,一团火窜了出来,熊熊燃烧着,越烧越旺,很快就把钱齐身上的冰烧化了。
雪水一滴滴地滴在地上,聚成了一大摊。
里头的人渐渐露出来,头发凌乱地覆在苍白的脸上。
安阳青钥伸手将他的头发拨开,却是一愣。
这不是钱齐!
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一个人,而是一张陌生的根本没见过的脸。
“哈哈哈,小丫头,你也有被骗的时候!”阿良身姿婀娜地走进来,笑得恣意而畅快。
在她身后,摇着尾巴的夫诸带着一个人,正是钱齐。
他也微微笑着,眼光定定地落在安阳青钥身上。
“我就说不可能嘛,人在冰里这么久怎么可能还活着。”纳兰生嘟囔了一句,又往后一倒,接着睡觉去了。
阿良走到安阳青钥身边,将一张魅惑的脸送到她面前:“这就叫做关心则乱,明白吗?”
她的声音轻而柔软,似乎带着蛊惑的力量。
安阳青钥陷入了迷惘。
“走吧,小东西。”阿良一招手,带着夫诸走了。
钱齐走上去,握住安阳青钥手,激动得不能自已:“青钥,你在担心我是不是,你还是在乎我的是不是?”
他太懂她,她是个心志坚定的人,面对生死都冷静若斯的人,今天居然会因为他而慌乱,而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都是因为她在乎他啊。
“嗯。”她承认,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然而下一刻,她却将手缓缓地抽了回来:“你没事那就好了。”
有情并不代表什么,在乎也并不代表什么,最后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无论如何,他们都没办法改变自己的立场。
她一瞬间的冷淡,让钱齐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