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闻:一时薄伽梵,游化诸国,至广严城,住乐音树下。与大比丘众六千人俱,菩萨摩诃萨三万八千,及国王、大臣,婆罗门、居士,天龙八部,人非人等,无量大众,恭敬围绕,而为说法。
尔时、曼殊室利法王子,承佛威神,从座而起,偏袒一肩,右膝著地,向薄伽梵,曲躬合掌。白言:‘世尊!惟愿演说如是相类诸佛名号,及本大愿殊胜功德,令诸闻者业障消除,为欲利乐像法转时诸有情故’。
檀木长案前,一个身着石莲褐色僧衣的年青僧人,盘腿坐与蒲团上,双手合十,两眼微闭,面对着檀木长案上供着的药师琉璃光如来,虔心地诵着《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
“尔时、世尊赞曼殊室利童子言——”
“错了,错了,又错了。”当那僧人正欲往下念诵时,却被一稚嫩童音不耐烦地打断了。
“啊?什么?“僧人疑惑地转过头,满脸疑惑的看向房内的另一侧。
这是一间摆设简单的睡房,除去房子的正中,放着一只雕花檀木圆桌,围着桌子摆放的四个圆凳之外,就是一张紧挨着墙的大雕花木床、一个大衣柜。西墙当中高悬一大幅烟雨图,一幅对联。再加上,这临窗靠墙摆放的这一方供桌。以上这些,就是屋中所有的陈设。
此时,就见着那雕花的大木床上,一个单着白色的亵衣裤,粉雕玉琢般的六七岁稚童,正只手托腮,盘腿端坐于锦被上。仿佛他保持着这样的姿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思及此,僧人不由得背脊发凉。
而那孩童,似乎并未注意到,眼前僧人脸色的变化般,在听到僧人的话语后,双眼无奈地向上一翻,而后才吐字清晰,一字一句地道:“我是说,你第二句诵错了,应该是,与大比丘众八千人俱,菩萨摩诃萨三万六千——”
“噢,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哈——是小僧一时口误,一时口误——多谢小施主,多谢小施主——“
明修只手摸了摸,光头上刚刚长出来的青渣。这是,师父给他剃度后,才养成的习惯。每当不自在的时候,他总会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光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此时,只见他依旧来回摸着自己的光头,腼腆的脸上写满了尴尬。
而那孩童,似乎也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致,只手挥了挥示意他继续,自己一个侧身,拉开锦被躺了下去。
但,这一边,明修还是双手合十,一个劲儿地低头称谢,在见着那孩童已独自睡去后,才又转过身,于那供桌前又是磕头,又是在嘴里不停地念叨起来:“佛祖莫怪,佛祖莫怪。”
等到做完这一切,明修又正襟危坐于蒲团上,脸上也已慢慢恢复了平静,双手合十,口持金刚诵。可此时,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经过刚刚那一搅和后,自己的心是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的。
在明修看来,这个宅院里,有着许多让人看不透的古怪——
比如说:眼前的孩童能将只听过数遍的经书,如此熟念于心。光这一点,就是一直念诵的他,也是不能做到的。再加之,孩童脸上,有时突然显露出的,那种咄咄逼人的神情,也不是这个年纪的同龄人所能有的。还有,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在很多时候,常常让他觉得难以招架。
所以,不管怎么看,明修都觉得,这孩子都应是个十分聪慧之人才是。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了众人面前,这孩子又似突然间,失去了先前的那份灵动,显得痴痴呆呆。而这宅中之人,也未觉得孩童的表现有任何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