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正梁缓缓移入内间,但前方的李原突然停了下来,在他身后的言致并未发觉他眼中一瞬闪过的异色,还不待言致询问,他便动了起来,言致只好咽声跟上,这里已经非常近了,那死士的能耐并不弱,一个不注意极有可能打草惊蛇。
良久后,一道身影风一样地奔出了如荥宫,几乎以逃一般的速度躲到了旁边一座废弃宫殿内,背靠着柱子,心绪难平。
李原尾随其后,步履闲适的走到她身边站停,不言不语,也没有看她,似乎在等着她自己平复好。
言致声音发颤地问道:“你刚刚就知道了是不是?你内力远比我高,方才你停下来发现了是吧。”
他点头,仍旧没看她已经有些泛红的眼眶,只是语气平静地叙述道:“此时能得到最为有效真切的消息,我想你也是这般认为的,所以才能听完再走。”
他说得一本正经,也确实是实话,但言致却自己悟出了并不正经的言下之意——男人在这种时候口风最为松懈,云贵妃再软声细语的几番引诱,不多时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吐了个干净,几次折腾估计也忘了自己说了些什么,走时都晕晕叨叨的。
这个云贵妃······言致捏了捏手心,她没有指甲,所以没有刺痛,但她的心很痛,就是这么个恬不知耻的女人,就那么轻易地骗到了她,让她亲手熬药,亲手把那碗要命的药送到了······
她的眼睛越来越红,红的像是沁了血,李原一惊,瞬间反应过来她并不是因那样的场景而羞怯。
李原眼眸稍阖,心中过了一遍她幼时的事,瞬间明了,轻轻取下她面上的黑色面具,伸手抚上了她惨白却又因为怒极而逼红了的脸,“言致。”
他的嗓音低沉,却宛如重锤敲在她脑海、心上。
她闭眼深叹,这是她一生无法摆脱的梦魇,除非有一日她能手刃仇人,否则永远不能从中走出来。
“承擎五年,是她?”
言致沉默,这样的过错,她心中清楚,却连承认都缺乏勇气。
“你要做什么?”他转身的一瞬,言致猛地睁开眼睛拉住他,方才那一瞬,她感受到了他身上迸发的杀气。
“不过一个后妃,杀了便是。”
言致对上他的眼睛,细细看了,没有看到丝毫敷衍,他很平静,也就是说他很认真,他不是说来听听的,而是真的准备这么做。但是,“没有必要,你知道的,她还不能死。听了今日那些消息,我隐隐觉得我们是在为祁俊轩忙活,若当真如此,就绝不能让云氏死了。”
“你放心,我可以忍,我可以等,终有一日,我会手刃所有仇人,让阿娘的灵魂得以安息的,我还有你,还有这么多人相帮,这一日,不会久的是不是。”
他的回应简单而肯定,“不会。”
因为他没有犹豫的回答,言致心头的阴霾渐渐散开,且将仇恨压到心底,细细回想了那两人的对话,再一次肯定了自己刚刚下的结论,说道,“祁俊轩在借我们的手扫除云家这个后患。”
他定神看着她,等着她继续,“云老头想利用祁俊轩转移视线,顺势让云家以软弱之势退出京都这个圈,进而,谋大事。想的挺好,真的,想的很美。但是云老头谋算一生,步步为营,却没料到云家世代豢养的死士会和云家已经出嫁了的女儿搞到了一起,偏偏这个女儿还有个野心勃勃的儿子。看那两人的形态,应该不是近来的事,那么祁俊轩对云家的防备那就是由来已久的了。”
“云家要利用他树立一个靶子给陛下看,给朝臣看,也给天下人看,将自己放在一个忠心外戚的位置,无论做了什么事都推到祁俊轩身上,却不知祁俊轩该拿的不少拿,该背的黑锅个个给躲了过去,长久下来,祁俊轩倒是贤名在外,云家名声却一日继一日的败了下去。呵呵,真是一出好戏。如今祁俊轩羽翼丰满,又有他认为绝不会背叛他的林寒柯相助,想来,他已经不能容忍这个一直在利用自己的外家了。”
言致揉了揉手腕,神色有些凶狠,“真是不开心呢,有人把我们当成一把可以任意取用的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