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重伤

阿郎在尼比市道馆——小刚的手下已经做了一个多月了,早已驾轻就熟。

尼比市道馆非常受欢迎,不管男女老少,也不管强大弱小,总有些自以为天老大我老二的蠢货,和一些为了道馆发放的勋章想要要参加全国大赛而发疯的“勇士”。勇士总是令人钦佩的,蠢货总是能带来各式各样的谈资和笑料,大概是为了这几种原因,尼比市道馆每天规定的开馆时间要达到六小时——即早上三小时,下午三小时。每天早上8点开馆,中午11点闭馆,每天下午3点开馆,6点闭馆。来找虐的人络绎不绝,奈奈子收门票收得面红耳赤,挑战嘛,是要拿钱买门票的,天下当然不可能有免费的午餐,不然道馆开支从哪里来?

阿郎每次观战都“感同身受”,台上的挑战者和他们的精灵实在是太惨不忍睹,只见小拳石一拳打飞了一百个大嘴蝠,又见大岩蛇一个甩尾把一千只巴大蝶拍击到地底深处。这时候阿郎只能充满怜悯的看着那些训练家抱着精灵球飞快地跑向道馆门口,道馆门口有随时待命的精灵中心急救队和医院救护车。然后阿郎苦笑着操作着奇奇怪怪的机器——这些机器体积不大,操作也不难——把场地复原,然后又看着门外走进来下一个可怜人。阿郎已经预料到他的结局了。

道馆内只有三个人,不管淡季旺季,小刚都绝不再请人。阿郎觉得小刚一定是夏洛克转世,是阿巴贡的亲儿子,是葛朗台友好无间的密友,他恨不得一个子儿能生出一个子儿来,两个子儿又生出四个子儿,子子孙孙代代无穷尽也。

忙时,脚不沾地,几个人都惜字如金,恨不得有八只手十条腿;闲时三个人坐在一起无聊得斗地主——小刚是地主,于是阿郎和奈奈子斗他——输了贴纸条,有时候又玩些虚拟精灵对战(即凭空幻想)、比拼精灵常规知识的新奇游戏。

恍惚间,阿郎仿佛回到了那个蔚蓝色(或者是绿色?)的星球,回到了那个拥有煌煌大气威威霸道的龙图腾的国度,回到了给他哺乳的乳(ru)房的母亲的故乡。他仿佛还是那个黑框眼镜、碎发黑衣的瘦弱求学少年,每天早起早睡,读书、练字、吃饭,是父母眼里的乖宝宝,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是学生谈话里羡慕的学长……不!他是地狱十八层——是拔舌地狱、是剪刀地狱、是铁树地狱、是孽镜地狱、是铜柱地狱、是蒸笼地狱、是刀山地狱、是冰山地狱、是油锅地狱、是牛坑地狱、是石压地狱、是舂臼地狱、是血池地狱、是枉死地狱、是磔刑地狱、是火山地狱、是石磨地狱、是刀锯地狱——里爬上来又摔下去又爬上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狰狞恶鬼呀!

他的母亲用她的子(zi)宫育出来一个完美的傀儡胚子,又用她的乳(ru)房的乳(ru)汁将他养大;他的父亲用上好的檀香木做成木架,他的父亲将他的骨头一根一根的抽出来,一根一根的换上木头。他痛啊,他嚎叫啊,他比恶鬼还要惨,他的恨意直达云霄。他的老师、他的同学、他的三亲六戚、他的狐朋狗友,他们一起把细细的傀儡线绑到他身上,他们脸上是苍白的、毫无血色的,他们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他们说:“来呀!来呀!我们的傀儡娃娃做好了,你看漂不漂亮?来陪我们做游戏呀!”他们手中的傀儡线又接到一个小的可以活动的十字架上,于是,傀儡就真的完工了。

他们动了动十字架,“左手抬起来呀!”于是他的左手抬起来了;他们开心得又鼓掌又哈哈哈的大笑,“右手抬起来呀!”于是他的右手抬起来了;他们更开心了,他们的手拍的通红,他们的喉咙笑出了血丝。他们玩够了,他们于是说,“傀儡!你以后叫做xxx,(噢!原来阿郎叫做xxx吗。)你要认真学习哟,你要成为人上人哟,你要听话哟,你不要不听话哟。”说完,他们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有个人提议到(听声音应当是他的母亲),“我们来自己表演一个傀儡戏吧!总是看别人的,都看腻味了!”“好呀好呀!”他们这样说着。于是他们拿出许多道具来,又各自分配了角色,他们说了一声“开始”,他的眼睛突然亮起明晃晃的光芒。他的母亲脸贴着阿郎,鼻子挨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嬉笑着说道:“啊呀,啊呀,我扮你的老(o)母嘞!”

那些跟他母亲一起的亲朋,不,一起的牛鬼蛇神,他们尖叫着,发出喜悦的阴森声音,煞有其事地说:“看官们!接下来请欣赏由小阿郎和他母亲主演的《成道传·冯翁》”

旁白:冯阿郎乃是城中富商,腰缠铜钱哪万贯叮当。本来也是知足常乐,也与人为善,过着日子神仙难赛。他有娇妻一对,又有美妾三双。他有父有母,有姊有弟,有儿有女。他千不该万不该,他偏要成仙了道,因此弃了千万家财。他虽然是雨露均沾,奈何人心贪婪,这一家子,应了个“惨,惨,惨”。此是时,冯阿郎心智不坚,被赶下仙山,本想安心养老,从此吔,再不去大泽名山!

冯阿郎:离了家乡数十年,归来游子甚想念。想那仙山雾成团,溪中泉水清也甜,鱼虾结群龟有蛋。哪知晓,成道却须苦坐禅,乱蜂在侧心难安,欲成仙去又思凡,终是命中无有缘。我又下山回尘间,尘间未过几多年,父母妻小日日盼,哪怕家财财尽散,翻手复得千万贯,坐拥儿孙笑满颜。再不追道去求仙,凡人死应葬凡间。看,看,看!华府我家就在前,不孝子心惴惴然。

(冯阿郎上前,家宅破烂)

冯阿郎(白):啊呀!啊呀!这冯家怎么如此如此了!

(过路人甲、过路人乙同上)

过路人甲(内白):这莫不是冯家的熟识吗?代我上去问上一问。

过路人甲(白):你可是这家人的熟识吗?

冯阿郎(白):是呀,我是早年去了外头!兄台你可知道冯家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