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火

有段时间我的病情稍微有了点好转,可以下床走路了。父亲高兴极了,他立刻栽起木杆,架起沙袋,好方便我锻炼。

那时院子已是水泥地了,父亲就拿着他的工具一点一点地凿开来。

父亲白天做苦力,晚上才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回家。每次到家门口,他都呼唤我的名字——明明,那样的亲切,和蔼,那个声音,我今生今世永远也不会忘记。而我,虽然全身酸软无力,但一听到父亲回来,就强打精神到门口给父亲开门。

那个自行车每晚都要修,父亲就打开前院里的大灯,我也就依偎在他旁边,静静地看着他忙碌。

晚上天凉了,偶尔刮起一阵风,我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宁静。那个时候我在想,如果让时间就这样停住,让我静静地陪在父亲身边,一生一世,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要,我也心甘情愿。

我短暂的好转并没有维持多久,仿佛是一种回光返照的结果。不久我又病得更重了。

父亲在一筹莫展之际,听信了一些偏方。那天,他和母亲一起,骑着自行车去了邻县,他们要在邻县的一座古塔前,拿一种所谓的药引。

虽然和我们县城相邻,但那路程我知道有多远。父母亲为了省下车费,骑着自行车走小路,而小路多半都是崎岖的山路。

我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家里,我在心里能想象到父母的辛苦。

早上走的时候,父亲和母亲都吃得很多,我知道他们一定是在下午要饿着肚子回来的,他们是不会在饿的时候在外面买着吃的。

我在心里想着,一定要在父母亲回来时给他们准备点简单的饭菜,起码不会让他们在外面辛苦多半天还要回来面对家里的冰锅冷灶。

到了下午,我估计父母亲快要回来的时候,就想尝试着生火做饭。

我记得那一天,太阳高高地挂在天边,被炙烤着的大地一片炽热。

我拿着麦秸点燃,就像自己小时候学做饭那样,放进灶堂。

可是,当我看到那一把麦秸开始燃烧很旺的时候,我的思维就开始混乱起来。

我看着一些麦秸燃烧着从灶堂里掉了出来,引着了旁边的柴火。我的心无比慌乱、惊恐起来,可是大病中的我,根本和正常人的思维千差万别。

我在心里钻牛角,我想是不是要用水浇灭,但用水浇灭灶房就脏了,我不能让灶房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