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孩子,快进来坐。”米清水的母亲董萍女士明显感觉到不对。
米清水动作更快,上前一步把专属于连珏的拖鞋找出来丢在门口,转头低声对她妈说:“什么都别问,可以的话以后跟你讲。”
不等董萍反应,自家女儿拉着朋友一阵风地钻进卧室,关上了门。
这让她刚刚酝酿起的睡意消散无踪,原地转圈握拳后,也只能紧梆梆地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听里头的动静。
姑娘们并肩坐在床上,米清水担忧地看着连珏的侧脸,事实上她非常惊讶于对方此刻的出现,毫无疑问情况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设想,她在思考应该怎么开口。
“两个人睡会不会挤?”连珏拍了拍柔软的被褥,淡淡道。
又是这副样子。
又是这副样子!
米清水对于谈话的开头非常不满,万分不满,不满到她用长达十秒钟的深呼吸来准备她的问责。
“你干嘛去了,信息不回,电话不接?”
“我以为你跟郭琳一起出去了,结果人家都知道今天领导视察,一帮子人老老实实在学校里蘑菇。师太这回真的失态了,整个下午没一个人敢搞小动作。”
“你哥打电话来问,我也提供不了什么可靠线索,他用那种好累好累的声音跟我拜拜的时候,我真的想骂你一顿。”
“你有你的想法和追求没错,但你要知道一个人不可能像一条笔直的线一样从原点到终点,干脆利索不跟任何事物产生交集。当你做一件事的时候,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会对别人造成什么影响,尤其是那些关心你的人。”
米清水终于把压在心里很久的话掏出来铺在密友的面前:“七八岁的时候无法无天旁人会当作孩童顽皮,但十七八岁依旧随性而为,只会让人……失望。”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连珏低头认错。
“我失望算什么,我失望没有一点关系,你根本不会在乎我失不失望!”米清水想到母亲还在门外,艰难地控制住音量:“有时候我都怀疑世界上有两个连珏,一个是我的好姐妹,温柔、聪明、大方而体贴,还有一个我根本一无所知,总是冷淡地面对一切,装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把遇到的所有糟心事都往自己肚子里装,拒绝任何靠近的善意,还从内到外散发着一种该死的悲伤。”
连珏垂着眼睑。
“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听你跟我抱怨过,这点总让我觉得你从没有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
“小米……”
“你主意正,性子倔,不认可的事情没人能让你动摇,习惯性包揽和承受。”
“这么多年了,难道一点都不觉得累吗?”
“有很多很多人愿意站出来帮助你的,只要你不再背对着我们。”米清水眼眶泛红,抚摸着连珏的头发,顺滑冰凉:“一个人有多坚强,就有多痛苦。阿玉,我很心疼。”
“告诉我好吗,今天发生的事情,不管有多坏,我都想为你分担一些。”
连珏看着对方的脸,心中感动如同林间溪水涓涓流淌,只可惜,自己今天已经被熔化了一次,冷却之后,留下的是更加坚硬牢固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