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到正殿,见只有张玉、朱能、何臣,还有的不认识,被绑缚在那里,并无他人,三保说:“王爷设宴款待天使,二位大人有口福了,请随我来。”穿过弄堂,见已开宴,燕王坐首,乌纱帽折角向上,蟒衣玉带。旁边放一拐杖,精神萎靡,各桌旁放着切好的西瓜。三保说:“各位大人,招待不周,现正盛暑,请吃西瓜”。三保说毕,朱棣拿起一块吃了一口。张昺和谢贵看到燕王身穿常服,放下心来,走到跟前,跪了下去,拜了四拜,王爷赐座。二人也是王府常客,盛暑之下在太阳下站了两个多时辰,饥渴难耐,迅速地吞下一口西瓜,几乎连皮带籽吞下,冰拝的,几乎通体透凉。张昺定了定神,问道:“殿下身体一直欠安,如今已是大安了?”话音刚落,朱棣手里拿的西瓜用力地摔在门上,怒喝道:“我能有什么病?还不都是奸臣陷诟,不得不为耳。”一手推倒桌几,“哗啦”一声,早惊动了埋伏的侍卫,冲出来先把贾瑾的随从解除武装。谢贵武人,力大无比,一脚蹬倒熏笼,掣出熏笼上的竖杆,大喊:“我乃朝廷命官,皇命都指挥使,难道王爷要造反吗?”朱棣答道:“亏你是朝廷二品大员,此话何其幼稚,来人,拿下。”两名护卫持刀上前,谢贵抱起熏笼石柱,左右开弓,早放翻了几个护卫,其他人持刀观望,不敢贸然上前。三保大喝:“认识马三保乎。”手持三眼铳就开了一铳,打在谢贵右臂上,打掉了石柱,喊道:“绑了。”一时各个绑缚,只等朱棣命令。朱棣给三保使个眼色,三保出去了,不一会,三保回报:“王爷,已解决。”必是外面关了端礼门,张昶、徐祥把谢贵、张昺的卫队解除了武装。
“殿下做事太过草率,我等深知殿下忠直,回京定会周旋,闹成这个样子,如何收场?”贾瑾道。朱高炽接道:“纵观历史,市井百姓,兄弟手足无不互相体恤,和睦相处。我父叔秉承先皇旨意,封建各邦,今日却旦夕不保,想几位王叔,藩屏各镇,功于社稷,当今宠信奸佞,误信谗言,骨肉相残,既如此,我等又有何不能做呢?”朱棣道:“世子刚才所言,贾大人可曾明白?张大人、谢大人,你们都是我皇考高皇帝的旧臣,或寒窗十载,或效命沙场,有今天之功名实属不易,请和孤一起讨伐奸贰,再建功勋。”贾瑾道:“殿下差矣,你我同朝为臣,臣的为人王爷清楚,既然事已至此,臣无话可说,只求一死,绝不做贰臣,望王爷成全。”“贾大人清廉之名誉于朝野,且饱读经史,自古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孤虽不才,绝不负大人平生所学,杀了大人,如何对得起皇考。来人,带进偏殿,好生伺候。”燕王话音一落,过来一个卫士,说:“大人,请。”这时,贾瑾突然抽出卫士佩剑,在自己的脖子上使劲一拉,殷红的血迅速喷了出来,朱高炽迅速跑过去,由于体胖,险些摔倒,连声喊:“贾大人”。已无声息。
几个护卫抬出尸体,清扫地面,又有几个押着何臣和鲁真走了进来。燕王道:“何臣,我自以为对你不薄,你为何罗织罪名诬告朝廷,害我全家。还有你鲁真,我拿你当亲人,你却以如此报我。今有何话说?”何臣道:“大王有恩于臣,臣等知道,然殿下做出不忠不孝之事,君父两负,还有何面目见先皇。”朱棣的手在抖,脸上青筋暴起,眼圈通红,愤怒到了极点,桀死了何臣和鲁真。“来啊,把张昺和谢贵推出去斩首。”朱棣命令。“父王,现今用人之际,且都是朝廷命官,降者免死。”朱高炽求情道。金忠和张昺和谢贵谈了一回,两人只是骂声不绝,朱棣看没有投降的可能,遂杀之。
围府的官兵等到太阳逐渐偏西,也没见到官长出来,带队的孟善千总约束部队,可是大家又渴又饿,很多旗总带着士兵散了。孟善就喊城楼上的军士,张大人、谢大人何在,问几遍都说在吃酒,军士们解衣解甲聊天。这时中门大开,张昶和徐祥先率一队人马杀出来,官兵猝不及防,仓皇应战,真如砍瓜切菜一般。张玉、朱能随即率兵杀了出来,高声喊道:“张昺、谢贵皆已伏诛,降者免死。”拍马朝千户孟善奔去。“孟将军,认识朱能否?朝廷已经许诺燕亲王自治北平,现投降王爷,不失富贵。”孟善本是燕王部旧,喊道:“愿降。”遂令部下放下武器。张玉喊道:“随我们接管九门,立不世之功。”得降卒三千余,声势大振。
张玉、朱能命张武、陈珪守住端礼门,带领兵将接管都指挥司。都指挥司在平则门,都指挥同知郑完早已得报,遂命令佥事彭松点四千兵马去王府驰援谢贵,自己亲自率兵列阵,压住阵脚。不一刻,张玉率兵杀到,彼此相识,他本就是是张玉的二帅。张玉列好阵势,命弓箭手射住阵脚,打马出阵,在马上躬身施礼,大声道:“副帅,末将张玉有礼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副帅勿怪。”郑完大喝一声:“张玉,你文武全才,又颇识大体,谢都帅最是看重,为何要从贼造反?不怕灭族吗?现在听本帅号令,杀回燕亲王府,捉拿叛将,我保你做都指挥同知,何如?”
张玉答道:“副帅有所不知,朝廷已经允许王爷自治北平,王爷现在是北平最高官长,末将奉王命前来接管都司,副帅现在弃戈降王,仍不失富贵,可作都司指挥使,末将仍是大帅马前卒,若副帅不知天命,负隅顽抗,不惟自身不保,恐至族灭,累死三军将士。”郑完大怒:“张玉花言巧语,欲乱我军心乎?看枪。”挺枪刺向张玉,张玉一柄长刀早已接住,也不废话,斗了十余合。郑完力怯,渐渐不支,正要回阵,被张玉赶上前去,只一刀,斩于马下,跳下马,枭了首级,复上马,手持首级,大喊道:“不遵王命者,以此为例。”众军兵都说愿意投降。遂占领都司,得兵符。命孟善守住平则门,和朱能二人持兵符到西直门,看到高煦、丘福已到,遂率兵直奔南门而去。
原来北平都指挥佥事彭松,点兵四千,收容沿途逃回的兵士,有七八千人,气势大振,做动员道:“众兵将,谢大帅和张大人惨遭屠戮,我们为大人们报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已命令打开府库,杀贼有赏,杀一卒赏钞十贯,百户以上一百贯。”气汹汹地奔燕王府端礼门而来,那时张玉、朱能正好奔向都司衙门,两方军马正好错开。到了端礼门,张武和陈珪命军士操弓射住阵脚。拍马向前,怎奈彭松英勇,只是三个回合,张武被彭松刺伤落于马下,幸亏救得及时,没伤性命。陈珪愤怒,战不上三个回合,败下阵来。危急时刻,高阳郡王朱高煦和丘福带兵杀出,他和彭松相识,有些交情,大喊:“彭老九,敢挡本王去路吗?”彭松心慌,按住马头欲走,朱高煦坐骑是徐辉祖的大宛名马,脚步极快,四蹄生风,霎时被高煦赶上,高煦手持长枪,上下翻飞,瞬间刺死几个护卫亲兵,众皆胆寒,高煦赶上彭松,丘福大喊:“王爷枪下留人。”高煦只作听不见,一枪刺死彭松,枭下首级,喊道:“彭松已被我杀,降者免死,随我征战者重赏。”端礼门遂平,得降兵几千人,让张武、陈珪仍守此门,又叮嘱了几句,和丘福、吕昕、黄直率兵而去。到张信家里布置停当,留下军兵守护,转身朝西直门而去。
张玉、朱能先取丽正门。守门卫指挥佥事郑亨也是王府护卫出身,早有人传过话来,看到兵符,如何不降!张玉留人守住城门。张玉命郑亨取文明门,朱能取顺承门,自己奔东直门而去,约定在齐化门聚齐,先到者为头功。
郑亨到达文明门,守将是北镇抚司同知谭渊,两人曾是同一卫所,颇为熟悉,谭渊正列队等待,等的焦躁,郑亨赶到,说明原委,谭渊弃戈。留下将领守城门,布置好防务,关闭城门,二人引兵到齐化门。天已经黑透了。让军士点起火把,对百姓只说操练。
朱能到顺承门,卫指挥佥事程能早已得报,关闭城门,众军士在城墙上张弓搭箭,严阵以待。程能看见朱能引兵前来,平时并不相识,一看是个毛头小子,哈哈大笑,大声说道:“众家弟兄们,看到吗,贼兵无能为矣,派这个毛头小子前来送死。待我杀掉来将,大家一齐放箭,一个也不许走脱,本将重赏你们。”然后命令压住阵脚,手持长柄大斧,催马赶来,朱能也是不惧,持刀拍马迎战,战不过五个回合,早被朱能砍伤,拖斧向本阵跑去,朱能也不追赶,手持四眼火铳,瞅准一铳射中后心,穿透护心铠甲,掉落马下,呜呼哀哉。主将已死,朱能大喝,奉王命接管城门,有违令者立斩。顺承门遂平定。只是可惜了程能,如果不去单枪打斗,凭借武器之利,火炮、火铳、连环弩俱备,万弩齐发,此城门又是卫指挥司驻地,胜负未可知也。朱能直奔卫司,拿上兵符。宣谕各处守军,南边三门平定。布置好防卫,点上火把,带兵直奔齐化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