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的日子,便不要了。”
赵跃瞧着赵政将那表填满,心中大惊,起先一直怀疑赵小政是个施虐狂,现今才发现他不仅施虐而且自虐,“王上太严苛要求自己了,小赵建议减半。”
那表上分十二个时辰,赵小政一下子从寅时填到亥时,只留子时与丑时休息,只有四个小时啊。
赵小政自信满满地打着包票,“寡人能做到。”
赵小跃坚持不懈地讨价还价,“不,减四分之一,不能再少了。否则小赵撕毁格子。”
赵小政威逼利诱寸步不让,“小赵若是不能胜任,寡人便去找别人,日后别想吃肉了。”
真是令人窒息的狠招,赵跃咬了咬,抱着那格子木板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若是他听了,说不定还能再减些,“这四分之一的余地,可以用作筹划与思考,儒家虽然不适大秦,但是三省吾身,很重要。但王上可要想好了,做不到是要罚的,而且得重罚!”
这些责罚,赵小跃其实只是说一说,等着她的话茬子刚落,宫人悄咪咪地端上戒尺之时,她只觉得自己的脊背凉飕飕的。
“原先在赵国一个字十下寡人皆能过关,现今便同样定了,一个时辰未尽便二十下,若是一日未尽,便依次叠加。”赵政从未怕过谁,挺直了腰板,示意那宫人将戒尺放下,“此戒尺,今日便赐给小赵,鞭策君王,恕小赵无罪。”
赵小政说得十分轻松自信,随手拿出笔墨在空白的绢布上拟了旨意,而后从赵小跃的怀中抠出王印按了按印泥,一本正经地盖了个大印。
赵跃张了张嘴,瞧着自己死死护着的王印就这么被抢走了,心中开始怀疑是不是又被赵小政坑了。赵小政要是哪天没做好,罚了,她赵小跃算是以下犯上,小命不保;没罚,她赵小跃算是玩忽职守。反正最后倒霉的都是某赵跃,再多的王旨、加盖十个章都没有用,只要日后赵小政想起来,随便给她找个罪名结果了。
这么烫手的山芋,他一定是找不着背锅的人,瞧着身边一只倒霉的小胖子,便骗了过来凑个数。
赵跃瞧着赵小政手中拿着那王旨,哭丧着脸,认命地跪了下去,“小赵谨遵王命。”
……
赵跃自从接了那监督的王旨,日日烧香祈祷赵小政能好好读书,可他终归是个普通人,为了超越秦朝先王们,高强度的任务做久了便是铁做的也受不了。
终于,怕什么来什么,赵小政生了病。
赵跃却不能心软,一日未尽便要责罚,这是他自己定的,到底打还是不打呢?
赵小跃盘算了一下,要是打了,赵小政秋后算账,要是没打,赵小政秋后还会算账。
她将心一横,执起戒尺,暗戳戳地跪在他的榻侧,“请王上,伸出手来。”
李斯作为夫子,在一旁好心地劝道,“王上病了,明日执刑可好?”
赵跃寻常一直是个好说话的主,可惜她不能放弃,双手捧着戒尺,“请王上伸出手来。”
赵政已经烧得厉害,浑身都在痛,他闻言睁眼,瞧着那坚持的小猪,而后便真的坐起来。
这大概是他头一次受重罚,赵跃不确定,自己的坚持是对是错?
一阵狂风有可能来自蝴蝶的振翅,她希望是对的。
赵政伸出手来,赵跃闭了闭眼,手上最痛的部位在哪出她已经提前试验过,再睁眼时,那一下打下去,赵政的手微微缩了一小下,却被他自己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