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其实是在百夷开始的。
而且选的人,大多也是一些穷苦人家的姑娘,反正因为家里穷,也没有人在意。
所以,一直也不曾引起官府的重视。
甚至,就算是有人报案了,也会有当官儿的以为是他们自己把孩子卖了,然后再故意来找麻烦的。
不过,暗族的人也不笨,不可能永远在一个地方来拐带这些少女。
事实上,之前也曾对大夏人出手,只是,数量上一直都很少。
所以,并不足以引起朝廷的注意。
而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屠了村,应该也不会引起大夏皇帝的注意的。
说到底,还是他失算了。
早知道如此,就不应该带着他出门的。
这下好了,事情闹地这么大,他们还得小心谨慎地躲着。
更要命的是,他们这么多年,试了无数次,这夜明草的种植,总共也就这么几个地方可以。
先前文昱住的地方,自然是不能再去了,甚至是离地近了都不行。
若是这一处再暴露了,那才是真的麻烦了。
如果不是因为夜明草无法在岛上培植成功,他们又何必如此地冒险?
可是眼下,都这么多次了,一直无法成功,这又实在是让他有些着急了。
主子那边催地急,少主这边的情况似乎也不大好。
所以,他最近取血的次数就比较频繁,同时,一天里头有大半儿的时间都是在药庐里。
可是即便如此,仍然不能炼制成功。
没有这逆血丹,他们暗族想要诞生出一位天赋血脉者,只怕是不可能了。
巫师明白,主子是担心赫连王族的人会对他们出手报复。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样东西一旦被赫连王族的人夺走,他们暗族再想复兴,就没有机会了。
所以,必须要想到办法。
如果逆血丹不能炼制成功,那就得想办法杀了赫连王族的那个天赋血脉,好像是叫赫连广的人。
有关赫连广的真实身分,知道的没有几个。
元朗是拐弯抹角知道的,而元庆知道这个消息,却也不可能跟底下的人去分享。
所以,巫师并不清楚,赫赫族的命定王者,竟然是个女人。
“巫师大人,少主回来了。”
巫师一惊,立马就从炕上跳了下来,将书随手一扔,快速地出了房门。
“少主,您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一边说着,一边迎上去,将手搭在了他的脉膊上。
“无妨,只是连夜赶路,有些累了。”
轩辕治的脸色很是苍白。
是那种一看便知道是病态的白。
大巫师连忙将人扶进屋子,然后又吩咐人去备药了。
轩辕治因为身体的原因,所以几乎是泡在了药罐子里长大的。
多年来,身上都是一股子特有的药草味儿。
巫师碰了一下他的手,面色严肃,“少主,您的手太冰了。属下这就让人去烧水,您还是先沐浴驱寒吧。”
“无碍。你这边的进度如何了?”
巫师摇摇头,“不太顺利。”
轩辕治清隽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再抬眸时,眸底已是一片清淡。
“无妨,哪怕是不成功,咱们也做出了努力,将来,祖宗也不会怪我们不尽力。”
这话,让巫师觉得有几分汗颜。
“少主,您的身体不好,最好还是先不要外出了。”
轩辕治轻笑,“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有什么大碍。况且,之前不是说了,因为用了红果,我的心疾好了许多。”
巫师的眼睛亮了一下,“的确如此。少主现在的身体的确是比以前要强健了许多。若是能再得到一颗红果,兴许少主的身体能更进一步。”
轩辕治的眸光闪了闪,“那红果可是赫连王族的至宝,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要说,应该也不难。听说,这东西是从武宁侯府得来的?”
轩辕治点点头,“据说是霍瑶光得了奇药,后来专程送过去给霍夫人调养身体的。”
“少主,这逆血丹一日无法炼制成功,我们就一日无法离开此地。这夜明草想要培植起来,极其困难。若是此处被人发现,我们将会前功尽弃。”
轩辕治看向他,“有什么话,直说吧。”
“少主,待您在此处调养几日,便先回岛上吧。那里毕竟才是我们暗族人的地盘儿,在这里,属下始终觉得还是太危险了。”
“能有什么危险?若是楚阳真有本事,那就只管放马过来。”
相较于轩辕治的嚣张狂妄,巫师则是表现得格外谨慎。
“少主,您是我们暗族的下一任族长,您可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太任性了。轩辕一族的嫡系血脉,您可是唯一的一个了。”
轩辕治轻笑,“你怎么忘了,我父亲可是还有一个儿子呢。”
巫师的神色一暗,“不过是一个杂种罢了,他有什么资格来继承暗族?少主,难道您也要看着我们暗族偌大的基业,就交到一个外人手上吗?”
轩辕治的眸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了一道暗茫。
是极为喜悦的那一种。
听到有人贬低元朗,他的心情就莫名其妙的好。
他知道元朗是自己的亲哥哥,甚至,在外人看来,元朗才是嫡出的那一个。
可是那又如何?
到了暗族,他才是被族人们认可的少主。
想到了自己这副残破的身躯,轩辕治的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明明都是父亲的儿子,为什么他就天生患有心疾?
如果自己和元朗的身体交换了,那现在的处境,必然就会大大的不同了。
对于元朗,他是嫉妒的。
虽然他必须承认,元朗一直待他极好。
可是那又如何?
自己虽然是得到了暗族人的拥戴,可是这身体,却委实地不争气。
早些年,若是自己的身体争气,又怎么可能会让父亲手中的部分势力落到了他的手上?
眼下,自己的伤也调养好了,身体也有了好转,总算是可以走出小岛,为父亲做些事了。
“启禀少主,热水已经备好了,请您沐浴。”
巫师转头,“抬进来吧。”
“是,大人。”
这种地方,是不可能有地龙的。
而在西京,这个时候天气还是很冷的。
屋子里燃了炭盆,同时,又早早地让人将火炕烧上了,可是即便如此,对于轩辕治这种身体畏冷的人来说,还是不够暖。
巫师出来之后,就再次进了草庐。
若是自己能早些将逆血丹炼制出来,兴许,这一切就都会发生改变了。
另一边,明镜追了大半个蒙山之后,终于还是有所发现。
“王爷,这些很明显是被人为砍下来的。”
明镜仔细地看过之后,再跃至树梢,细细观察之后,才指了一个方向,“在那边。”
“是。”
一直到了正月十六这天,明镜才一脸的恼恨,“可恶,我们被耍了!”
从他一进入蒙山开始,对方应该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来意。
所以,这么多天,一直都是在故意地跟他玩儿着躲猫猫。
这里所有的痕迹,都是对方故意留下来的。
目的,就是为了将他们拖住。
而眼下,他们则是真正地被困住了。
这是一个阵法。
具体是什么阵,明镜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无论他们怎么走,好像都是走不出去的。
这里就好像是被人施了咒一样,将他们围困在这里,不得脱身。
不过,明镜何等聪明之人,就算是不知道这是什么阵法,也不可能一直被困着。
只是,这种阵法还当真是有些凶险。
稍有不慎,就会被算计地死无全尸了。
被困之后,饶是他小心翼翼地指挥着人破阵,仍然有两名手下惨死于乱箭之下。
因此,明镜就更不敢大意了。
而京城的楚阳一直没有明镜的消息,自然也是心急如焚。
只是他远在京城,压根儿就是急了也白急。
好在,明镜等人在被困的第四天,终于破阵了。
而代价,就是明镜受了伤。
虽然不重,可也不能算是轻伤。
手下的人再三劝阻,想要让他暂且养伤,可他不肯,从蒙山出来之后,便让人拿出了地图。
早先文昱种植夜明草的地点,早就被楚阳给他圈了出来。
而明镜也知道古砚已经派了一队人过去,只是至今没有任何的收获。
明镜看着地图,再根据那里的气候,仔细地分析,最终,锁定在了西京偏北一些的位置。
“王爷,您为何确定是在这里?”
“古砚说过,夜明草对于生长环境很是苛刻。而先前能在这里培植成功,那么必然就会在类似的地方有驻点。而他们行事谨慎,在这里有了一个据点,断然不会再在附近找了。”
明镜说地没错。
古砚派去的人,以文昱当时的小院为中心,在方圆十里之内展开了搜索,毫无发现。
之后,古砚又飞鸽传书,命他们将搜索的地点扩大到了二十里,可是仍然没有消息。
而明镜想到了自己之前在蒙山上的遭遇,便认定了对方是一个极为擅长布局之人。
所以,对于夜明草的种植,对方定然也是极为谨慎的。
因此,明镜敢肯定,不会脱离了西京这个地方。
要么就是在其管辖区域之内,要么就是在其周边。
对方大费周章地将他吸引住,然后再困住,无非就是想要拖住他的脚步。
所以,这说明了对方其实是有些害怕的。
他们害怕自己会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所以,一定会再给自己设置障碍的。
于是,明镜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你们两个,先去这个位置,记住,我宁可你们查地慢一些,也千万不要暴露了你们的身分。”
“是,王爷。”
“你们三个,乔装成商人,在这个位置去查探,记住,你们是做药草生意的,还有,千万不要刻意地去打听夜明草,你们要做的,只是打听出附近什么地方种植药草的最多,品相最佳的就好。”
“是,王爷。”
还余下几个,明镜就暂且让他们先跟在自己身边。
“只要查到了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还有,切记,一定要小心行事。对方极为狡诈,我不需要你们查地多么详细多么精准,只需要一个大概的消息就可以。”
“是。”
“好了,大家各自行动,我会在西京城内的静王府等你们消息。有事,可以先去找当地的郡尉府帮忙。”
“王爷,若是对方有逃跑的意向呢?”
“先要报信,确定消息送出去之后再有所行动。记住,你们最好是不要擅自行动,对方的实力,你们也看到了,我不想你们平白地送了性命。”
明镜这话绝对不是在唬他们。
对方有本事布下这样凶险的阵法,就足以说明绝非泛泛之辈。
而这样的人,若是当真到他们的边关捣乱,那绝对是一个大麻烦。
所以,必须要尽早地找出他们,然后一网打尽。
楚阳收到了明镜的信,得知对方的手段之后,当真就有些担忧了。
无论如何,明镜都不能出事。
这么多年,十六哥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乃至到了现在,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女人都没有。
他已经亏欠十六哥太多了,不能再让他为自己有所牺牲了。
次日,收到了静王府管家的传书,楚阳当即就黑了脸。
“古砚,你即刻启程,前往西京静王府,无论如何,都要守在十六王爷的身边,确保他无恙。”
“是,皇上。”
一看皇上的脸色,古砚就猜到了事情的可能性。
能让皇上如此紧张,甚至是直接将他派出去的原因不多。
十有八九,是十六王爷受伤了。
而当古砚快马加鞭地赶到了西京之后,才发现事情比他想像地还要糟。
因为,十六王爷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