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白含糊不清道,“你找他们也没用,倒不是不许咱们跟着,人家主要是担心咱们不怀好意,这年头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人之常情嘛。”
瘦竹竿徐白鹤皱眉道,“我不是解释了是去赶考的读书人?”
李月白想到这儿就来气,恨不得将半块馒头扔到徐白鹤头上,想想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勉强忍住了,深吸一口道,“好意思说?你看是你像读书人还是我像读书人?俩不像读书人的读书人在不是赶考的时节里去赶考,人家信才有鬼了。”
李月白接着嘿嘿一笑,道,“你要是个娘们,倒是可以假装我们私奔出来的,最能博得同情让人放下戒心,就是长得像是贼寇响马也不碍事,毕竟就是响马也要谈恋爱啊。”
瘦竹竿听的一愣,刚想问刚才没听清楚的话是什么意思,被李月白拍了拍肩膀,指了一下已经又开始前进的马车队,两人赶紧上马跟上。
直到李月白和孟家帮众人消失在山路尽头,方才孟家帮歇脚的地方才陆陆续续有些响动出来。
首先现身的是一个女子,巴掌圆脸,嘴上画着厚厚的胭脂,媚眼如丝,更引人注目的是此时举了一把绘着大红牡丹的油纸伞,女子扭扭捏捏的蹲下,伸出手指轻拂着地面一片被人踩弯了草叶,动作轻柔,说话声音却听来让人从心底冒出一股冷意,“这孟家帮十几个人,实在碍事!你还不来帮我想想怎么杀了好?”
女子话音刚落,从树林里钻出一个白面书生,头上戴着文士方巾,相貌普通,手上拿着一只铁笔,书生阴冷一笑道,“杀?为什么要杀?反正我们这次只要拿下李月白,哪用多造杀孽。”
女子仰着脖子一声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她这位江湖上凶名赫赫的毒娘子虽说手上沾血无数,也大多是看着就令人恶心的男人,对于老弱妇孺,很多时候也是会放过的嘛。想想在上次他们一起杀人是什么时候?哦,几年前,她不过是当着一个外出偷腥汉子妻儿的面,将那汉子的心肝刨了出来,既然人前敢说着海枯石烂心不变的情话,又如何不应该将心肝抛出来看一看?结果这败家书生,紧随其后,又将那三十岁的风韵小娘掐死在床头,就连几岁大的孩子都没有放过,一并杀了扔进水里,还美曰其名夫唱妇随,何不到阴曹地府一家团聚?
白面书生拿着小指指尖划着手中那只铁笔的笔尖,眼珠乱转,只在片刻后就想好了计策道,“路上不好动手,那就在前面客栈动手好了,花娘你去装成个落难的黄花闺女,爬上那李月白的床,咔嚓,再将他解决了。”
花娘从地上站起来,眼含怨气。
白面书生翘着兰花指一笑道,“忘了,你花娘也就装成个小寡妇才有人信。”
花娘怒极反笑道,“我一个人就将事情解决了,还要你们做什么?”
白面书生嘴角扬起,低下头凑在花娘耳边,一番如此这般之后,花娘狐疑看了一眼这白面书生,点头,白面书生冷冷一笑道,“我可不是你们呐,攀附上了一位大宗派的公子哥,死心塌地给那个什么猛虎帮卖命,事成之后,出云剑法一页都不能少,要不这桩生意我可就不做了。”
花娘不屑道,“放心,这个条件我就可以替我们公子应下,你也不会要点儿好的,出云剑法,你一个只会耍笔的,要剑法做什么?”
白面书生阴冷笑道,“这就不归你管了。”
树丛又一阵哗哗响动,一个壮汉钻出来,这汉子五短身材,赤裸着上身,双手布满厚厚老茧,一看就是练的铁砂掌一类的功夫,这汉子瞅了一眼眼前的男女,问道,“商量好办法了?呵呵,原本还以为那潜在暗处的老家伙是什么厉害角色,此时正在山下村镇和人拼酒呢,我盯着他,你们正好动手。”
白面书生胸有成竹道,“一计美人关,一计仙人跳,我是万无一失,就是不知道花娘怎么样了?”
花娘捋了捋发梢,妩媚一笑道,“我什么时候有过失手?”
五短身材的壮汉淫笑道,“要是低手,自然不是你的对手,要是高手,你就爬到人家床上去了,被翻红浪,鱼水之欢,哪里需要再打打杀杀,怎么可能失手?”
花娘一声冷哼,看着这壮汉走入林子里,嘴角带着笑意,一手转着油纸伞,猩红五指敲打在这伞骨,接着又覆盖在这壮汉渐渐隐没林中的背影中,狠狠一抓。
本就敏锐的壮汉觉察到身后杀气,脖颈骤然一寒,神色有些阴沉不定。
天黑之前,孟家帮一行人的眼前终于出现了几座就建在山道旁的小楼,大院门前挂着两个红彤彤的灯笼,名字起的颇有味道,缘来客栈,店是夫妻店,老板娘足有二百多斤,一张圆脸上却是浓眉大眼,唇红齿白,来往住店的客人没少奉承几句,说老板娘要是瘦下来了,一定是天字第一号的大美女啊,老板娘一高兴,住店的银子分毫不少,但送上的饭菜至少不会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