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柳玉瑕也说得对,醉仙楼来来往往皆是达官显贵,她若要查出当年杨家惨案的真相,借助醉仙楼这一个契机也未尝不可,至少,总比她独自查线索来得方便有用许多。
只是,她能够相信她吗?
若柳玉瑕并非可信之人,她再将真相告知,岂非会害了自己。
不管之前与柳玉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可此事性命攸关,对她来说更加是至关重要,她绝不可将此事轻易告知。
夕若烟的犹豫她看在眼里,柳玉瑕倒也不急,反而是退一步道:“若烟姑娘心有担忧玉瑕明白,玉瑕不过是想帮姑娘,好还姑娘一个人情罢了。若烟姑娘要是有所担心,可不必将心事吐露,有事只需吩咐一声,玉瑕定当竭力而为。”
御花园石子路上,四周景色宜人,花香鸟语甚是迷人,有宫人受了夕若烟吩咐送柳玉瑕出宫,可没走几步,柳玉瑕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带路宫女见身后没了脚步声,疑惑间回头,却见柳玉瑕不知因何停在了原地,只因是夕御医的朋友,她也不敢怠慢,故而恭敬上前问道:“柳姑娘怎么了?为何停在了这儿?”
目光扫向四周景色,柳玉瑕有意避开宫女投来的视线,“世人皆说皇宫好,玉瑕进宫两次,头一次为送琉璃醉而来,匆匆离开也来不及欣赏一下这里的美景,今日出宫,不知是否还能有幸再入宫一次。”
回头看向面前的宫女,柳玉瑕美眸楚楚动人,其间不乏暗带了一丝恳求之色,“这位姑娘,就劳烦你通融一下,让玉瑕留在这儿赏赏美景吧,只一刻钟就好。”
“这……”
宫女有些犹豫,只因皇宫并非常人所能待的地方,可转念一想,柳玉瑕是夕御医的朋友,想来也不会出事。只嘱咐了不要乱走之类的话语,便转身离开,再于一刻钟后过来找她。
待至宫女离开,柳玉瑕眸中的恳求之色转瞬即逝,随即一层冰冷覆上。
“秦将军既已在这儿,又何必躲着,请现身吧。”
话音落,自假山后走出一抹藏青色的身影,而那人,不是秦桦又是谁?
踱至柳玉瑕身后,柳玉瑕回头福了福身,秦桦抬手,示意她起。
打量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女子身上,女子一身翡翠撒花洋绉裙,发丝挽成回心髻,再以珠花簪上,精致的妆容竟看不出一点儿岁月的痕迹,明明快三十的女子,却年轻如二十出头的模样。
秦桦望着她,赞叹的不仅仅是她的驻颜有术,更加是她的聪明。
“皇上的话,还望柳姑娘记在心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即可,请莫要告诉她人。”尤其是夕若烟。
柳玉瑕点头,莞尔道:“秦将军但请放心,皇上既答应为我找到夫君尸首好好安葬,又答应为我夫君讨回一个公道,莫让枉死之人再做冤死鬼,此番大恩大德,玉瑕定是没齿难忘。”
“嗯。”秦桦点头,“还望柳姑娘多帮助夕御医一些,皇上定有重谢。”
紫檀木桌上,缠枝牡丹翠玉熏炉静静地伫立着,袅袅青烟从熏炉中升起,夹杂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充斥着整个房间,清新扑鼻,令人心情舒畅。
一穿着锻地绣花百蝶裙的女子安静的斜倚在做工精致的昙花小榻上,女子眉眼如画,肤如凝脂,樱唇轻点而红,此刻倚在昙花榻上小憩,真真一副睡美人图。
庆儿在一旁轻轻地扇着手中的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心中默默算着时辰,方才开口轻唤一声:“主子。”
夕若烟闻言悠悠转醒,庆儿立即放下手中宫扇去扶她起来。
“什么时辰了?”轻轻按压太阳穴,夕若烟一脸的疲倦,浑身也提不起来半点儿力气。
“巳时三刻了,主子已经睡了小半个时辰了。”将一个青玉抱香枕置在夕若烟身后好让她靠得舒服一些,庆儿这才走至梨花木桌前,将早已经准备妥当的羹汤端来,“庆儿见主子今日胃口欠佳,便命御膳房特地做了这碗银耳莲子羮,羮中放了些许碎冰,这个天气也正好可以喝来消暑。”
将盛有莲子羹的青玉盏递至夕若烟手中,夕若烟拿起小勺喝了几口,原本还有些倦意的,现在也消了不少。只少少喝了几口,口中便弥漫着一股子莲子的香甜与碎冰的清凉,令人回味无穷。
又连着喝了几口,实在喝不下了,夕若烟便将手中的青玉盏递给了庆儿,再以锦帕拭唇,抬头问:“对了,老板娘在哪儿?”
将青玉盏放下,庆儿回过身来,笑道:“主子怎么给忘了,咱们接了老板娘回来,主子便吩咐人带老板娘下去沐浴更衣,而主子就在这里小憩一会儿,这会儿子,怕是老板娘也该过来了。”
夕若烟点点头,经庆儿这么一提醒,她也就想起来了。
今早离开太极殿之后,她便带着庆儿与自己一起去了天牢亲自接了柳玉瑕出来,后来回到景祺阁后,她又吩咐人带着柳玉瑕去沐浴更衣,而她自己有些倦了,便在昙花小榻上小憩了一会儿,这事她怎么就给忘了呢?
不过,想起今早在太极殿外遇到秦桦一事,他的话,至今还让她宽怀不下。
“秦将军?你不是离开了吗?”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身影,夕若烟有些奇怪,她方才明明看见秦桦离开了的,怎么现在却还在这儿?
“跟我来。”不由多说,秦桦已经硬拉着夕若烟走出了大殿,直到拐到太极殿后一处回廊下方才松开了她。
“你干什么?”揉揉被他抓红的手臂,夕若烟拧拧眉,有些不悦。
秦桦望着她,面色沉重,不见半分往日的情面存在,良久,方才开口问:“你说,你和祁王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夕若烟一愣,但随即便反应了过来,“我不都说了吗,当初他救过我一命……”
“所以你就掩藏事实,为他遮掩罪行?”
不待夕若烟说完,秦桦已经着急的打断了她,顿时夕若烟膛大双目,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这件事情她做得已经很小心了,也有刻意在瞒着秦桦与北冥风,可是他是怎么会知道的?他若知道,那是不是也代表,北冥风也知道?
夕若烟心中思绪混乱,此时此刻,她突然有种自己被人监视了的感觉,否则,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