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琢也正想和他提告别的事,温和一笑,“等方仲看过三郎吧,你准备好和离书,走之前我会和姐姐们打好招呼,你娘这边就麻烦你辛苦一些了。”
这是他们大婚当晚就约定好的。
白翊吞吞吐吐,“玉姐儿……如果说,白二郎……是个你喜欢的人,你……是不是就会留下?”
言琢愕然答:“不会,我是说我不会喜欢谁,我……”
白翊有些懊恼,“对,你说过你有心上人。”
他觉着二郎挺在意玉姐儿的,还想留玉姐儿和二郎真正做夫妻,那样他俩都可以留在白家了。
言琢不知该作何解释,哭笑不得,“天下无不散之筵,我只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白翊知道自己留不住她,微垂下头,片刻后转过身问:“如果你真要走,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轮到言琢诧异。
白翊手紧紧握着栏杆,“我也想离开家闯荡一番。”
这个嘛,言琢有些意外。
她的行程里没有规划过白翊,如果要带上他的话,就不得不让他知晓自己是金陵玉娘子的事实。
不过,这孩子乖巧听话倒是不错,也应该出去历练历练……
言琢陷入沉思,缓缓道:“我考虑考虑。”
白翊眼睛一下就亮了。
“二嫂!你也来!”芝芝正和阿邝比爆灯花儿,输得一塌糊涂。
见言琢站在廊下,忙跳着过来拉她。
言琢一转身才发现白予就站在台阶旁,也不知刚才听见她和白翊的对话没有。
这个人除了起初那几次见面对她轻浮一些,办事倒是不错,老成谨慎,湛溪公选他做义子不是没道理。
将来义军若想要南越置身吴国事外,恐怕还得通过他搭线。
言琢这么想着,朝他微微一笑,擦身而过。
白予目光落到空处。
白翊在旁亲自给白三郎盛粥,他一向最疼这个三弟。
言琢也跟着站在白三郎身旁,见他肤色病态苍白,确实是病了很久的模样。
白翊给白三郎盛的是专给他熬制的山参鸡髓鲜笋粥。
用吊了一日一夜的山参和老母鸡熬在一起,再去油取汤煮上粥,将鸡骨敲碎取髓,放入鲜笋,滋补又味道鲜美。
言琢已知白三郎是咳症,据说小时就有此疾,这些年愈加严重。
此症和肺痨颇为相似,咳嗽厉害,人瘦得脱形,夜间盗汗,犯病时脸颊泛胭脂色。
是以起初郎中都当肺痨治,后见其虽严重,却也能一拖拖三四年,想来也不是肺中有痨虫,又换了养生的方子续命。
却无人能断出病根儿来。
听白予说过方仲会来之后,白三郎精神头似乎都好些了。
白三郎用过两口粥,又捂着帕子撇过头咳嗽两声,待转过头来,用银羹搅着粥不做声。
“可吃得下?”白翊关切地问。
白三郎懂事地朝他一笑,“还行,就舌头有些钝,总觉胃里堵得慌。”
那便是吃不下了。
白翊脸微沉,转头问白三郎的贴身丫鬟芷烟。
“三郎最近一顿能用多少?”
芷烟忙战战兢兢答他:“半……半碗粥。
“吃些酸爽开胃的吧。”甜果儿站言琢身边插嘴道:“多吃些东西总有力气,咳起来也扛得住。”
芷烟小心翼翼道:“三郎用了酸物易吐。”
言琢想了想,“有种川西出的酸角,同酿造的醋酸和山楂都不同,性温爽口,酸而不辣,反而养胃。可用来泡上水,再拌上紫姜腌好,佐粥不错。”
她虽从不动手下厨,但吃得多,舌头又刁钻,吃一道菜便能推断出此道菜的火候做法,若以品菜论英雄,她倒是可以去拿个状元什么的。
“那酸角海城有吗?”白翊如今对言琢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当教令。
“应当有,那东西极贱,一年四季都有,川蜀人又极爱吃。明日四姐回去,我托她去川蜀铺子里找找看。”
白三郎眨着大眼看着言琢,细声道:“多谢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