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重用有才者不假,但,那是有本事、有名望的人,才能进入秦国朝堂,为官为吏。
况且六国投奔秦国的大才,能善终者寥寥无几,单单魏国投奔过去位极人臣者,就有五位或被杀或被排挤出朝。
似彼等只懂厮杀的莽汉,秦王政又怎会放任他们!
故此,武卒众人,同仇敌忾,捏紧了手中弓戈,系牢了腰间箭矢……
忽地,芦苇荡与森林交界的灌木丛里,飞起了群群鸟雀,鸟儿叽叽咋咋的盘旋一阵,飞往他处而去。
“来了!汝等小心隐藏。”
青豚低声提醒身边众人一句,抓紧了手中弓,从箭壶中抽出箭矢,轻轻的插在身前随手可及的地上。
这些便于快速射箭的小技巧,每一个武卒自小就耳濡目染,因此,倒也不用青豚专门提醒。
马蹄得得声,秦卒斥责声,魏国黔首们用力推车时整齐的号子声,渐渐清晰,在青豚耳边回绕。
芦苇荡边有一条齐膝深的小河,河水不深,却有十丈之宽。
河底是细碎的鹅卵石,倒也能够承担大车的重量,秦军已经数次从此处运粮,送往大营,因此,熟门熟路之下,也就没有派人查探河流。
秦军百将骑在马上,马鞭指向河流对面,用浓厚的关中秦腔喊道:“二三子,前方就是溪水,待过了溪水,吾等就休息片刻,也让这些魏国黔首喘息一番。”
自有军卒去车队前后,传达百将的话语。
说来也怪,这一百秦军之中,真正的关中老秦人,反倒只有百将和两个屯长,其他士卒大都是六国故地之人。
秦军夺取了六国土地后,设置官府,安抚百姓,待当地反抗消失后,就普查户籍,打散六国以宗门家族为聚集的村落习惯,按照商鞅变法的制度,五户一伍,五伍一社的方式,重新规划村落。
打破了宗法社会后,秦国的执行力大大提升,更加便于抽调戍卒,因此这一百秦卒,倒是东方列国口音多些。
他们的祖父辈、父辈、甚至几年前他们自己,都是山东列国的黔首,世代耕种着列国土地,给列国君王缴纳赋税。
不过纳入秦国才几年时间,他们就在秦国的组织下,反攻以前的祖国……
操着各国语言的秦卒,大声应“唯!”
又用各地方言,感谢百将的善解人意……
车队到了小溪边,后面几车停了下来,帮助前方的车辆推过河,将车辆拉离河岸后,前行一段距离,空出足够后方车辆停放的位置。
先行过河的赶车魏人,又放下车子,帮助后方的车辆渡河。
如此反复几次,运粮车队伍已渡过小半,秦军士卒也分出一小部分士卒,纵马过河,去看守已经过河的粮草。
秦军百将骑马站在河边,打量着来来往往忙碌的魏国黔首,闭嘴沉默不语。
清凉的河风吹去了燥热,让人有点犯困,只想下马,跳在河水里洗刷一番,再寻个阴凉地好好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