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很累很疲惫

易江南保持着那一个姿势,直到那抹倩影在视线里消失不见,他才重新发动了车子。

眼眸微闭,再睁开,清晰的感觉到内心在不断的翻涌。

恨不相逢她未嫁时。

夜色渐降,秦宅。

厨房里,秦苏将新鲜的水果都洗干净切好在盘子里,放上水果叉后,她端着往客厅里走,给来的客人吃。

客厅里的吊灯开着,黑色的皮质沙发上,邱景烨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客人,大咧咧的盘腿坐在那,一旁偎着原本练毛笔字的小舟舟。

秦苏走近,ipad上播放的电影也就入眼,一bobo的外国常拍的血腥画面。顿时怒了,水果盘都没来得及放,空出一只手就朝着屏幕上面拍了上去。

“喂!”手里的ipad被拍落在地毯上,邱景烨叫。

“闭嘴!还好意思给我叫,我警告你,再给我儿子看这些东西教坏他,我要你好看!”才多大的孩子,正是该看动画片的时候,弄一些僵尸魔鬼的怎么行!

“靠,这是最新上映的科幻大片,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能来的高清!这又不是成人a片,能教坏什么啊……”

秦苏一听到“成人a片”,立马瞪眼,适时举高了手里的水果盘,对准哇哇大叫的邱景烨,终于是将他吓得闭上了嘴巴。

看向一旁的小家伙,声音也不柔,“舟舟,毛笔字都练完了吗?”

“只练到一半噢。”小家伙垂下脑袋,自知犯错。

闻言,秦苏又狠狠的剜了眼罪魁祸首,将水果盘放在茶几上后,又将上面的纸笔收拢好,对着儿子吩咐,“那你拿着去楼上,看看姥爷睡没睡,让他教你。”

她绝对不要再给儿子和邱景烨制造相处,不然绝对会教坏!

邱景烨原本还想不满的抗议,可女王气场所及,他也只能动着嘴无声的嘟嚷。

“怎么样,水果好吃吧,都是从海南那边空运过来的!”见她还冷着脸,邱景烨很没骨气的求表扬。

“嗯。”秦苏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

她只是在电话里提到了一嘴秦父身体不太好,晚上的时候他竟然就带着一堆水果和补品过来了。朋友是什么,就是在你需要还是不需要的时候都会出现的人,哪怕做不了什么,就是想关心。

e。

若需同行,有我常在。

这样想着,被他带坏儿子的气就消了一大半,勉强看他顺眼了一些。

“没给伯父尝尝?”邱景烨叉了块芒果,边嚼边问。

“他晚上吃不下太多东西,明天的吧。”看着楼上幽幽的灯光,她叹了口气。

“伯父现在的病情怎么样,晚期?”邱景烨也敛了神色,凝声问。

秦苏抬手揉了下眉心,点了点头,“嗯,只能先采取保守治疗。我这几天正在找疗养院,想让他搬到那里住,这样我才能放心,等着找到好的医疗团队,再慢慢地劝他接受手术。”

秦父对于病情看淡程度是她没有想到的。医生的建议当然是进行手术,可秦父却不肯,连保守的治疗都很勉强才接受,只想看老天给他多少时间。所以别说手术,就连去疗养院都是费劲的。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玄关处传来了声响,本来在房间里休息的阿姨跑出来去开门。

目光都不由的看过去,男人穿着拘人的西装,却显得挺拔修长。两手拎着满满的东西,不远不近的站在那,似乎一下子挡住了所有的光。

秦苏呼吸一滞。

“唔,你怎么来了?”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眨着眼问。

司徒慎正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接手的阿姨,黑眸抬起,客厅里一对男女就都落在了目光里。在也慢慢站起来的邱景烨脸上停顿了两秒,他将目光凝在女人惊讶的面容上。

他怎么来了?!

这里是他岳父的家,他作为秦家的女婿登门不是很正常吗,竟然还问他这种问题!

根本不愿意回她,司徒慎沉着一张脸。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邱景烨笑呵呵的插上来一句。

司徒慎这才跟他点头示意了下,将大衣脱掉以后,抬腿也走进了客厅,很是自然的扯唇,“邱警官也不是外人,快坐吧。”

邱景烨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坐回了位置。

这是宣示主场了?

“疗养院……有想好去哪家了?”

“还没,不外乎就是开发区和爱建那边的。”

“要不要去我妈以前的那家?她当时心脏病严重一直住在那,环境挺好的,而且我爸和他们院长也有些交情,到时能更方便一些……”

并排坐着的两人就那么旁若无人的低声聊了起来,朝着同一个角度凑着头,以对面的角度看过去,怎么看都是怎么刺眼。

不舒服,刺挠,膈应……这些感觉接踵而至。

司徒慎坐直了些身子,陡然出声,“秦苏。”

“嗯?”秦苏这才抬眼朝他看过去。

“我渴了。”他薄唇一扯。

刚刚还宣示主场,那怎么还吩咐她了,秦苏皱眉,不太情愿的说,“饮水机在方厅,自己去倒。想喝茶或者咖啡的话,厨房上面的柜子里都有。”

“你去给我倒。”司徒慎嘴部肌肉有些紧。

抿了抿唇,秦苏见他坚持,只好看了眼邱景烨,示意了下后才起身朝着客厅外走,不情不愿的。

“我听苏苏说,你们拿下的那块江北的地皮,下半年就要开始施工了?”邱景烨向后靠了靠,闲谈起来。

司徒慎不动声色,心里却听到那句亲昵的“苏苏”称呼,心上一刺。

“嗯。”他淡淡的点头。

“那块地皮还有好多住户吧,拆迁上是个问题。我和苏苏这么些年的交情了,有需要的话,就跟我说一声。大事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小事还是可以的。”邱景烨语气不那么正式,带着几分痞子气,又那么自然。

“不用,太麻烦了。”司徒慎眯了眯眼,恰到好处的笑。眉角微微一挑,他毫不避讳的看向对方,也礼尚往来的嘘寒问暖,“我也是听说,邱警官在市局是最年轻有为的,明年的内部调动,都说副局的呼声你最大。”

秦苏正好端了杯水走了过来,弯身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嘟嚷了句“忘了关灯”又扭身往厨房走。

邱景烨翘起了二郎腿,一晃一晃的,“得,那都是烟雾弹!还都说我们正局要调走呢,这一晃都几年了,还不是在h市待得好好的。”

闻言,司徒慎笑了笑,不容置否,自然的端起了面前的陶瓷杯。

“嘶!”

不自觉的一声低呼,手里的陶瓷杯都差点被他丢了出去。

邱景烨被他突如其来的异样弄得莫名其妙,算是关切的问,“怎么了?”

“……没事。”喉结艰难的动了下,司徒慎隐忍着什么,摇头。

吞下去的水,滚烫滚烫的沿着喉咙往下,一路上都是火烧火燎的,那感觉简直让人想要怒吼,可对面邱景烨还坐着呢,就得不动声色着。

黑眸越过方厅朝着厨房的那抹倩影看过去,心里真是那个气啊!

夜色越来越深了,今晚是接近满月,亮的很。

卧室里,秦苏抱着肩膀靠在门边,看着窝在头的父子俩。小孩子两手抓着被角,正认真听着一旁男人在念的故事书。

邱景烨离开以后,男人上了楼,在房间里陪着秦父聊了会儿天。在她询问“你要走了吗”的目光下,小舟舟跳出来,非要嚷着要他给念故事。

跟着听了一会儿,一点没有感情像是念报告一样的故事,让她忍不住走过去,好心的提议,“舟舟,妈妈来给你念,好不好?”

“不要,我爱听爸爸念的!”小家伙很不给面子,当然是摇头拒绝。

司徒慎抬头瞥了她一眼,里面竟有一丝得意。

见状,秦苏撇了撇嘴,往卧室外走,想去厨房将豆子泡上,明天早上好打豆浆。等她弄好一切再回来时,男人也刚好从卧室里轻手轻脚的走出来。

她朝里面看了眼,上小家伙正闭着眼,呼吸一起一伏已经睡的很香。

“要走了吗?”她看着他问。

司徒慎皱眉,却并没有回答她,有些牙痒痒。

到了十点多时,邱景烨还一点没有离开的意思,翘个二郎腿坐在那,跟在自己家一样不外。要不是他示意的朝窗外夜色看了好几遍,对方才勉强识趣的说很晚要回去了。一个外人她都没这么积极的去问,反倒是总催他回去。

“明天你不是要去江北,早些回去睡觉吧。”秦苏很好心的提醒着。

“我说我要走了吗。”司徒慎薄唇抿紧。

她没有穿高跟鞋,一米六五的个头没有穿高跟鞋,就比平时矮的更多了些。走廊灯光的关系,她说话时红唇一张一合的,看的人心中蠢蠢欲动的。

“唔,可是这里比家里离江北要远啊。”秦苏眨眼,更何况,他从来都没有留宿在秦宅,她以为他是不愿意的,所以她才会再三的询问。

“我要留下。”他有些僵的丢出来一句,瞪她。

“不行。”秦苏看着他那双黑眸,以为他有别的意思。嘴巴抿了抿,竟皱起了眉,很认真的说,“这里隔音不好,而且我爸现在睡眠轻,万一吵到他休息就不好了。”

司徒慎抬手摸了把下巴,舌头根都气硬了。

“我只是说留下来——睡、觉!”没好气的说完,他直接越过她走到了前面的客卧,一把将门关上,眼不见心不烦!

秦苏看着他气势汹汹的背影,干瞪眼。

莫名其妙!

(第一更,一万一。首订很重要,拜托拜托!)

夜半,霓虹灯渐少。

落地窗上折出的影,男人成熟的侧脸深邃。

他似乎来得太急,西服外套都没有穿,灰蓝色的衬衫和长裤,衬着古董壁灯的光,整个人的轮廓都重了三分。只是脸上,阴云密布的。

没错,司徒慎怒。

和她正面冲突以后,他这两天就气不顺,路大队长的一通电话,加上刚刚他赶过来全程目睹的那一幕……

他心底早已经撮起的那一团火,彻底的狼烟翻滚。

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明白一个道理,情绪是钱财之外最不能外露的东西,所以他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不受任何事情的影响,哪怕曾经是对着挚爱的季雨桐,他也几乎没有。

多少年不曾真正动手了,佝偻着身子吃痛倒地的人,让他连“滚”字都懒得说,直接眼神将对方撵走。好在鼻青脸肿看不清帅气模样的鸭子识趣,否则他今晚就大开杀戒。

或许所有的男人都有这样的通病,极强的占有欲。哪怕那是你不屑不想要的,可若是属于你的,别人敢染指,是绝对不被允许的。所以司徒慎将现在自己暴怒的情绪,统统归结于占有欲。

“秦、苏!”

他咬牙,声音平而沉,像是空谷中爆发的大吼,带着回音。

秦苏一惊,三魂七魄都飞了出来,可下一秒,却眉眼弯弯的“咯咯咯”笑了起来。

“妈的,你到底给我喝了多少?”司徒慎咒骂。

商场上摸爬滚打的人,哪有不会喝酒的。他是知道她能喝酒的,却没有看见她喝多过,现在,他能肯定她喝多了,不然她不会露出这样傻气的表情。

“我是谁?”司徒慎蓦地想到了什么,捏着她下巴正对这自己。

“你……”秦苏蒙着双眼,慢慢的将他浓浓的眉,高蜓的鼻子,黑黑的眼眸都一一的纳在眼底。

“说!”男人问。

“……司徒慎。”飘忽的意识逐渐拉回,她喃喃的。

“谁?”他却不满意,仍继续追问。

“司、徒、慎。”

男人勾唇,还要问,“我是谁!”

“司徒慎!”十根青葱般的手指拧成青白一团,秦苏几乎是大喊出来的。

最后他要开口时,几乎在同一秒,她阻止了他,“别!”

别,你别!

司徒慎,你别,别在这样灵魂深处颤栗的时候,喊出那个名字。

她已经很累很累了,不要再增加她的疲惫和心伤了,她今晚实在无法支撑。

男人似乎一怔。

天刚刚有一丝亮的时候,司徒慎一个翻身,醒了过来。

侧的冰凉触感,以及空气中细微的烟草气息,让他微眯了黑眸。

不声不响的坐起来,身上的被子就滑落在了腰间,夜晚的凉意便瞬间侵袭而来,下意识的,他朝着窗边看过去。窗帘没有拉,女人站在那,背对着他的方向,影子比外面的夜色还要寂寥。

乍一眼看过去时,司徒慎觉得心里微微一揪。

他掀开被子,也没有披衣服,只穿着朝着她走过去,离近时才知道那股细微的烟草味是从何而来了。

她的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着的烟,如同她的背影一样,青烟袅袅的孤单散着。

除了挑逗时会假模假样的吸上他的烟,司徒慎还没有看到过她吸烟。哪怕是刚刚结婚那会,他也只是偶尔看到过烟头,并没有亲眼见她抽,加上儿子的哮喘……

似乎是真的太久没抽,女人微垂着头,嘴里逸出“咳咳”的声来。

“你怎么抽烟。”

男音在背后突然响起,秦苏有些猝不及防,手背抵着唇的转过头来。

“吵醒你了吗?”她有些抱歉的说。

司徒慎慢慢皱眉,没有出声,伸手将她的烟抢了过来,拇指食指一捏的熟练捻灭。本来想着醒来以后,要跟她算算这顶绿帽子的账,可现在,他早已经忘了这码子事。

见状,秦苏笑了笑,双手环绕着自己的肩膀。

感觉她神色似乎有些恍惚,司徒慎迟疑了下,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两人都是善于压抑真我的人。两个小时前的激烈性爱,他就觉得她有些异常,似乎比每一次都要来的热情,像是磕了药一样,想要把自己体内所有的力气全部榨干。

她那样,刺激的他也是热血沸腾。

第二次结束时直接就没退出来,寻到她的嘴去吻时,舌头才刚抵进去就被她主动的给吮住了。她稍稍的扭动,就让他脊椎窜起过电般的酥麻,很快又硬了。

里面紧的跟什么似的,好几次他都差点被她裹的直接交代了,格外的强烈快感,让他现在还浑身舒畅着。

秦苏听到他的话,侧头看向他,嘴边的笑容还是不变的,轻轻的摇了摇头。

“很晚了,睡吧。”她说着,便转身越过他。

但脚下也只有两个动作,胳膊肘被他拽在了那。

秦苏看过去,那双黑又深的黑眸压迫性的盯着自己,里面有她无法躲避的执。

一时静默,她被他盯着,脸上渐渐的不再有笑容。

“没什么,我爸病了。”吸了口气,她故作轻松的说。

“爸病了?很严重吗。”司徒慎拧眉,俊容也是凝了表情。

秦苏微抬着眼,看向窗外的夜空,没有月亮显得空空荡荡的。

她淡淡的回,“还好。”

“还好?”司徒慎眉头拧的更紧。

“唔,医生说是胃癌。”秦苏耸了下肩,语气是轻松的,可表情又开始有些恍惚了。

两三秒而已,她就已经恢复正常,扬唇继续着说,“听着挺吓人的吧?我爸的情绪倒是挺好的,知道后比我还平静。其实没什么,人这辈子最离不开的就是生病,而且都有一死,各安天命吧。”

司徒慎薄唇紧抿,喉结微动着,似乎是有安慰的话要说的,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想到秦父平时笑呵呵的模样,无法相信竟被病魔侵袭。

他转身,视线追随着往边走的女人背影,心里就像是被撒了一把小石子,那些尖角都在磨着心瓣。

当时,男人还没有去深想,那种感觉是心疼。

公司,会议室。

各部门的经理陆续的进入,十分钟后,每周的例会正式开始。从策划部为首,每个部门都逐一的开始汇报着工作的进度,其余的人都会认真的听。

同是公司的高层领导人,秦苏和司徒慎面对面坐在会议桌为首的地方,秘书助理各站一侧。

耳边是营运部经理人有条不紊的报告,秦苏看着手里的资料,一行行的打印字体,出神的用手拢着衣领。

会那么做是因为,先前给她派发资料的行政人员,在她锁骨处停顿了好几秒,她才惊觉。虽然面上是在自然不过的,可心里却跳的厉害,眼前浮起的都是早上的画面。

这是他们第一次,做过以后的同共枕。

司徒慎是不屑和她睡在同一个上的,她当然深知。所以每次他们结束后,她都是会以陪儿子为由,识趣的离开,这似乎是他们之间形成的一种默契。

。。。。。。。

秦苏咬唇,不禁微微抬眼,正好和对面人的目光胶到一起,一怔。

男人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种……

欲望。

“秦总?”女助理在身后提醒。

“唔。什么?”秦苏这才回过神来,非常尴尬。

真是要命!

等营运部经理人又简单重复了遍以后,她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说着,“这个方案暂时先这样敲定,后期如果有需要变动的地方,我再给你们小组开会。机场路那边的大厦下个月中旬就能交工,现在就可以为后期销售的造势做准备。还有就是,清明休假的事,各部门可以组织周边游放松,公司报销。”

“慎总?”说完后,她抬眼看着对面的男人。

司徒慎嘴角有隐秘的弧度划过,随即环顾了一圈,淡淡的,“我没意见。”

“好,那就散会。”秦苏将文件盖上,宣布着。

似乎是习惯性的,等所有员工差不多陆续离开后,两人才起身朝着会议室外走。

“江北那块地皮的款,怎么样了?”秦苏偏头看向他问。

“还在办,十有。”司徒慎抬手摸着下巴,语气轻松。有路邵恒帮着穿针引线,政aa府方面当然得给他爸的面子,所以贷款方面优惠多又很痛快。

听他这么说,秦苏弯唇,点了点头。

“秦苏。”他忽然喊。

“嗯?”她挑眉,等待着他的下文。

司徒慎似乎是犹豫了下的,才扯唇,“晚上不回家?”

“嗯,想再住两天,陪陪我爸。”秦苏点头,早上坐车来公司的时候,两人又谈了几句关于秦父的病,也说起她这两天一直在秦宅住着。见他微微皱眉,她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问,“怎么了?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薄唇抿了下,他只丢出来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