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回家么,那就别进门。”她似乎冷笑了一下,幽幽的说。
“新换的密码是多少。”司徒慎被她噎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才硬邦邦的问。
见那边又开始沉默起来,他有些不悦,“多少!”
“我的生日。”秦苏缓缓的回答他。
“你的生日?”司徒慎一怔,下意识的重复。
“嗯。”她很低的应。
抬手戳了戳喉咙,他顿了半天,犹豫的问,“……是几月几号?”
那边的秦苏闻言,再度沉默了下来,心情和此时沙尘暴的天气一样。真的是不想要跟他再多说一句话,她直接切断了线路。
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司徒慎再度烦躁的动了动脖子。
是,他对她的关注很少,连她是几月几日的生日都不清楚。
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男人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是不是应该打电话再去询问一遍,又或者打给秘书让他去查一下?可是那样的话,其他人就知道他连自己妻子的生日都不知道……
将手机塞回裤子口袋里,司徒慎将密码盖一巴掌拍下去,此时唯一能的发泄对象。
在自家大门口来来回回的踱步了好几圈,才有到达此楼层的电梯响起“叮”的提示音。因为是一梯一户,来的一定不是别人,黑眸看过去,果然是被家里请的阿姨接回来的小家伙。
“爸爸!”小舟舟一看到他,立即叫人。
“放学了?”司徒慎俯着俊容,手抚在儿子的脑袋瓜上。
“对呀!”小舟舟点头,随即,疑惑的看着从电梯拉开时就一直在门口踱步的他问,“爸爸,你怎么站在外面不进门啊?”
“咳,就要进去了。”司徒慎尴尬清了下嗓子。
“那快输入密码开门呀!”小舟舟拽着他的胳膊晃。
“你知道密码么。”动了下喉结,他很不自然的问。
“当然知道呀!”小家伙巴巴的点头,依旧非常奇怪的看着他,“妈妈新改了密码,难道你不知道吗?”
司徒慎薄唇抿了抿,黑眸别过了目光,已经无法和儿子天真无邪的目光对视了。
好在小家伙不是刨根问底的性格,跑过去踮着脚,短又嫩的手指在上面快速的按下几个数字之后,电子防盗门立即应声而开。
“爸爸,快进屋呀!”
小舟舟小手冲着他挥舞,司徒慎的脸色更难看了。
书房里。
司徒慎刚拉开转椅坐在上面,拿出图纸放在制图版上,未关严的门就被推开了一点点,小孩子的脑袋瓜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爸爸,你在忙吗?”
“不忙。”司徒慎看向儿子。
听他这么说,小家伙立即从门缝中间挤了进来,捧着手里的枪械模型颠颠的跑过来,“爸爸,那你能不能教我一下,这个枪械模型里装子弹的地方要怎么卸下来哇?”
和平常一样,他都将这个枪械模型带到了幼稚园,给小朋友们观看。只是今天新来了个小朋友,对他的枪械模型很不屑,他当然不干,想要显摆一下,可是怎么也卸不下来装子弹的地方。
司徒慎闻言,伸手拿了过来,手法娴熟的将里面的弹壳取出来,再重新装上。
“呀,原来是这个样子!”小家伙看的惊奇,然后接过来,照葫芦画瓢的拿下来又放进去,忙问,“爸爸,这样对吗?”
“嗯。”他点头,确实觉得儿子聪明。
枪械模型的问题解决,小家伙想了想,问,“爸爸,你最近是不是和妈妈生气了?”
之前还总能看到爸爸妈妈在一起,可这些天就总是看不到了。而且妈妈好像心情也不是很好的样子,爸爸又似乎好几天都没有回家,所以他小小的脑袋瓜开始猜测着,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生气吵架。
“舟舟,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司徒慎皱了下眉,缓缓的说。
“噢。我知道了。”小舟舟很乖的点头。可是垂了垂脑袋,砸吧砸吧嘴,又开了口,“爸爸……”
“嗯?”司徒慎再度看向儿子。
小家伙并没有出声,小嘴巴抿啊抿啊,眼神也是各种游移,一看就是有什么话想要说。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男孩子不能吞吞吐吐。”他挑了下眉,故意严肃的说。
果然,小舟舟犹犹豫豫的继续了,“就是,就是我……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说……”
“好。”他点头,耐心的等待着。
“那个水晶的东西,就是你柜子里一闪一闪被打碎的那个东西,其实……是被我打碎的!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打我吧!”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小家伙低垂下了头,小手掌心伸了过去。
他不知道爸爸妈妈因为什么生气,虽然这件事已经早过去了,可他其实是一直想要跟爸爸坦白的,可又一直没有机会。
司徒慎闻言,怔在了位置上。
那天的情形好像还在眼前,他还记得他的暴跳如雷,以及她略微白的唇色。
没有心肝的女人!
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毫无温度,想到此,司徒慎眸里的墨黑浓到化不开。
沙尘暴的关系,天黑的要比平时早了许多。
秦苏回来的时候,家里请的阿姨已经将晚饭做好了,她洗了手便帮忙将饭菜端到了餐桌上。最后一盘端上来时,小家伙从楼上“咚咚咚”的跑了下来。
“妈妈,你回来啦!”小家伙看到她,忙先叫人。
“嗯,快过来吃饭。”秦苏笑着招手,帮他将椅子拉开。
“我刚刚去叫爸爸吃饭,他说不饿噢!”
“你爸爸在家?”她一愣。刚刚回来时也没有注意,那会她挂断电话,她以为他会直接离开的,没想到还会等到儿子回来开门。
“是啊,我接舟舟回来的时候,先生就站在门口,也没有进门。”请来的阿姨听着母子俩的对话,也说着。
秦苏默默的听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给儿子往碗里夹着菜,却忍不住朝着楼上看了一眼。
请来的阿姨早已经回去,给儿子也洗好了澡,秦苏下楼去把热好的牛奶端上来,刚要回主卧时,书房那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秦苏。”
原地站了两秒,她并没有直接的走过去。
“秦苏,你过来一下。”
正准备装作没听见,想要回到主卧时,男音又响了起来。察觉到那嗓音里细微的沙,犹豫了下,她叹了口气,虽然还是进了主卧,但把牛奶交给儿子后,还是又走向了书房。
门一推开,男人坐在转椅上,整个人仰靠在上面,一条手臂搭在额头上,眉头微皱着,俊容上似乎有些不正常的红,表情也有些痛苦。
“什么事?”像是之前电话里一样,秦苏让语气刻意淡淡的。
黑眸眯了眯,司徒慎扯着薄唇,“我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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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先生,我……我是温静桐。”那边的女音低低传来。
温静桐。
最后一个字,让他眼角跳了下。没有说话,他等待着那边的下文。
“对不起没有打扰到您吧!我……我只是有事想要跟您说一下。您让我住的公寓,我觉得……觉得还是不想住了,房子太好太不安了。我想要搬出去,到中介随便找个房子住就可以,真的很感谢您,我不想麻烦和打扰了……”
听着她陆陆续续的说,司徒慎没什么情绪的变化,薄唇微动想要回句“她随意”。可女孩子的语调很异样,那样急切紧张,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他想到了什么。
将电话换到另一边,他拧眉,“是不是有人找过你了。”
因为江北那块地皮出了点小状况的关系,要临时召集下面的人开个会,所以原本和易江南在哈西的秦苏,一结束就急忙的往公司赶。
“安全带。”
一旁男音提醒,秦苏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啊,差点忘了!”
易江南伸手过去,将她身上的安全带解了下来,一系列动作做的非常大方,没有任何逾越的意思。
秦苏道谢了后,打开车门下了车,正好和刚刚从商务车上的男人撞了个正面。
司徒慎也是回来开会的,看到她后不紧不慢的走过来,黑眸毫不避讳的凝向车内驾驶席位上的人。
他没有继续往公司里面走的意思,就那么抄着裤子口袋站在那,直到车内的易江南也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这是易氏的总裁,易江南。”见状,秦苏只好为两人做着介绍。
侧过身,她稍稍顿了一下,才继续说着,“易总,这是……我丈夫。”
稍稍有些迟疑是因为,之前药物反应易江南陪同着一起到医院,虽说那药物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可毕竟还是有些尴尬的。
“我是易江南。”易江南率先伸出手。
司徒慎握住,黑眸幽深,“司徒慎。”
两个男人同样宽厚的手掌,交握在一起,仅仅半秒而已,便立即松开,客套又礼貌。可眼神却都凝在彼此身上,暗暗打量。
“久闻易总大名,这次哈西的合作案能选择我们,很荣幸。”司徒慎淡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是秦苏给我带来了很大的诚意。”易江南也是客客气气的回。
不知是有意还是刻意,对方没有称呼“秦总”,而是直接叫的名字,司徒慎收回后重新抄在裤子口袋里的手,略微收紧。
“慎总,秦总,会议已经快要开始了!”
秘书的适时提醒,让三人没有多余时间再攀谈什么,简单和易江南道别后,就都往大厦里面走。
易江南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他们往大厦里面走,并排的背影。
他知道司徒慎这么一个人,在秦苏对他说结婚以后,第一次的他竟然去八卦。他们夫妻俩一起站在他面前,那种感觉说不上来。
易江南不留痕迹却很努力的观察着,他们结婚六年了,司徒慎看着秦苏的眼神,却没有一个丈夫对自己妻子的那种持久的热忱和依恋,也没有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那种最原始的激情和欲望。
司徒慎的眼睛,如一泓深潭,看不见底。
会议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是找出了解决的方案,散会后,都是各个疲惫的往会议室外陆续走。
秦苏自然是要回一趟自己的办公室的,只是没想到才坐下,有人就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了?”她以为是刚刚会议的事,忙问着。
男人也没出声,只是缓步走过来,在办公桌前的椅子边上停下。黑眸落在她的脸上,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情绪,渐渐的,俊容罩上了薄薄的一层寒冰。
“你找过温静桐了?”他问。
电话里他问了两三遍,女孩子都是支支吾吾的说着没有任何人找过她,可他却已经能够笃定。
“是啊。”秦苏毫不隐瞒的点头,早就料到他会知道。
司徒慎眯了黑眸,薄唇很冷的扯着,“真是你一贯的作风,雷厉风行的处理着我身边一切可能的人。可是她不行,你不能动她。”
“为什么她不行?”她反问他,最后几个字他说的那么斩钉截铁。
“她跟其他女人不一样。”男人直截了当的回。
那个女孩子确实不一样,他们之间不存在层面上的,前前后后见面加起来也只是三四次而已。不能否认,若不是女孩子有一双神似雨桐的眼睛,他连正眼都不会瞧,更别说会去帮什么忙。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更觉得女孩子无辜。
“爸爸,我好喜欢现在,你和妈妈感觉好幸福!”
儿子这样毫无预警的说出这番话时,他心里是一惊。
当时正是早上开车往幼稚园去的路上,晨光隔着车窗玻璃摩挲着他的下巴,心里有种不明不白的怪,以灭顶的趋势瞬间笼罩住他。
而且,最近他有种不受控制的情绪总会来叨扰。莫名其妙的,他脑海里竟然偶尔会窜出来她的身影,虽然只是一瞬。情绪也越来越容易受她的影响,像是刚刚,她和易江南一起聊天解安全带的画面,他感觉到自己竟然会嫉妒。
一切似乎都逆乱了……
所以,他下意识的、非常极力的想要铲除这些不该有的情绪,好让自己继续厌恶她。他是该厌恶她的!
“不一样?”秦苏从高背椅上站了起来,挑高了眉重复。
她紧紧看着他,张嘴继续,“哪里不一样,是因为她长得像‘她’?司徒慎,你难道没有自己打脸的感觉么,你那不是真爱吗,怎么就能随随便便找替身了?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我不懂的这份爱。我看,也不过如此。”
“你跟我结了婚,不管是谁,掺合进来的都是没有道德的小三。是,你这样身份的人,在外面有个小妾的很正常,作为正房的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前提是别让我知道,不然,我为什么要姑息。不管你和她之间有没有怎么样,我维护我的婚姻,没有错吧?”
她语调里的不屑和神情里的傲然,都让司徒慎更加绷紧了情绪,黑眸里有着某种再不能忍耐的情绪,爆炸开来。
“好,那我就给你机会。”他忽的勾唇,声音却裹了霜。
“你什么意思!”秦苏心中暗叫不妙,眯了美眸。
“今天晚上我就去找她。华融国际a座b栋29,你可以随时来捉歼,我给你现场直播。”丢下这一句,司徒慎便大步的转身,皮鞋敲在大理石地面上,生硬的离开。
像是这样的冷漠对待,他似乎才觉得会好一点,似乎才会回到了属于两人该有的相处状态。
秦苏睁大眼睛瞪着男人的背影,门已经被重新关上,身上的毛孔却都炸开了似的。她抬手,气愤的将办公桌上的东西扬了一地。
她真的很想冲出去对他拳打脚踢一阵,又打又骂的发泄一通,然后如他所说的去捉歼……
将这些强烈的欲望都按捺住,秦苏让自己被他挑起来的火一点点的凉下来,数十秒,她平顺了情绪。
那些事,只有蠢女人才会做。
夜,华融国际。
温静桐虽然不是很了解行情,但也知道这里的小区都是特别高档的,都是有钱人才能住进来。像她这种穷学生,又有个病重的老爸,一辈子都不可能住在这样的环境里。
所以每每从落地窗外望出去,整个h市的繁华都在眼底时,那种感觉还是不真实的。
最后一个音符弹完,她收回了双手,转头看向了身后沙发上坐着的男人。他身上的外套甚至都没有脱,双手扣在一起,撑在鼻尖儿处,琴声已经停止,他沉浸的是自己的思绪当中。
自从秦苏在医院里找过自己以后,温静桐犹豫了很久,也考虑了很久,决定将钥匙还给司徒慎。她打过电话,两人约了时间,可等他开车到了这里时,却并没有接钥匙。
“你继续住下来。”
当时她握着钥匙正咬着唇时,他只是看着她,更确切的说是看着她的眼睛,态度强硬的说。
抬手将钢琴的盖子合上,温静桐从实木板凳上站了起来,移动着脚步走到了沙发边上,犹豫着喊,“司徒先生,我弹完了……”
司徒慎闻言,这才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要不要,再弹一首?”温静桐看不透他脸上的表情,咬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