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少辞以为她会当场提什么苛刻条件,没想到这小姑娘那么好说话,顾虑的还是昨晚两个人谈论的那件事情。
余初甜刚刚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在楼下睡懒觉的闻二爷才后知后觉的上了楼,看到余初甜和闻少辞签了合同,却不和自己商量,当场便拿闻少辞出气:
“大侄子,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了,抢我的人?你经过我同意了吗?签你大爷的合同,尽摆出一副商人的臭架子,要用爱感化,你知道吗,用爱感化。”
闻二爷是闻氏香水的掌门人,亦是香水师,是个不折不扣的“艺术疯子”,不信奉商业化那一套,眼看大侄子不费吹灰之力,一个圈套便把余初甜签下了,气的牙痒痒,当即拎起门口的鸡毛掸子就要打人,幸好买了早茶回来的王嘉德马上上楼拉人,差点没让叔侄俩在书房里打起来。
闻少辞亮出合同上写明的丙方:
“二叔,丙方是你,你签字便生效了,你不签字我也没辙是不是?”
闻少辞对余初甜打的,是曲线救国的政策,闻二爷一直想认余初甜这个天才少女为女儿,不过是想要培养出能对闻氏香水发展做出贡献的香水师,而闻少辞和余初甜签的合同内容,便是她今后一年拜入闻二爷门下的协议。
若是她在第二届斗香大会上拔得头筹,便能给她一个稳定的工作和身份,这一年时间,就凭自家二叔对人掏心掏肺的性子,还怕她余初甜不会被感化,要认爸爸,要迁户籍都可以。
王嘉德默默在心里对闻少辞竖了个大拇指,这招真够厉害,他只帮二叔解决让余初甜跟在他身侧的问题,一年之后,成父女成路人全靠二叔自己。
余初甜第一晚便见识过这位动不动就抄东西的闻二爷,看自己得了个那么凶悍的师父,竟有些后悔和担忧,这一年香水师的磨砺,不知道要被他打断几根鸡毛掸子。
相反闻少辞就大度多了,面对咆哮的闻二爷,面不改色心不跳,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样一对比下来,她便更加觉得这样稳重的男人确实是个不错的东家。
她想起昨晚他送她回家的那个场景,在狭隘湿漉的石板路上打着手电筒的男人身材修长,被月色拉长了影子,弯着腰站在她面前:
“如果你觉得靠贩卖香水便能度过余生,太天真。”
“假设我们都是鱼,你现在便是温水里最快乐的那个小家伙。”
余初甜哪里懂他说的这些话,脑子里想的全是他给她的优厚条件,不用认谁做爸爸,便能拿到合法户口。
闻少辞不逼她马上做决策,只微微弯着腰,把伞放到她的手腕上:
“这把伞,你可握紧了,能遮风挡雨。”
他暗示她要握紧这把伞,塞到手心,拉着她的手握上去,弯着腰和她商量:
“只要你愿意,一切都好谈。”
余初甜手指冰冷,被他突然拉着握住伞,吓了一跳,男人湿润温暖的手掌心像是软乎乎的棉花,一瞬间便把手掌心覆盖住,暖乎乎的,像是一脚踏进了春天里,她耳根子有些烧红,忙把目光落到了墙根角盛开绚烂的野花上,小心的撑起伞,吞吐的说了一句:
“我,我大概需要考虑一晚上时间。”
她看中的,不是那把宽大的绅士伞,而是男人眼睛说起这些未来时,眼睛里泛起来的微微暖意。
闻二爷又迷路了,费了不少力气抵达住处的时候,雨势已经下的很大,瞧见屋子里只有王嘉德一人,闻二爷哟呵了一声:
“少辞那小子泡夜店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闻总哪有那时间,早先就出去接您了,这会儿……”
王嘉德话没说完,便被冒着雨从屋子里进来的闻少辞打断,王嘉德马上去拿干毛巾:
“哟,不是开车出去的么,怎么淋成这样?”
“送了那丫头一截路,谈些事情。”她住的那地方没办法开车进去,打着伞把人送进去,几乎把半个肩膀都打湿了。他刚刚把头发擦干,便被闻二爷拉住:
“你和她提过没有,她表态了没?”
闻二爷是从那段清晰的监控录像里一眼看中余初甜的,现在这姑娘在他的心里充满了希望,自然不愿意放过这种好机会。
闻少辞却表现的有些冷淡,路过玄关的时候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身高优势吧,大概会更像爸爸一些?
天知道被一个小毛丫头拉住裤腿叫爸爸的时候,他差点没忍住把对面的三个小混混踢走泄愤。
闻二爷是个急性子,马上便知道余初甜果然不同意,叹了口气,垂下了脑袋:
“她要不愿意认我做爸爸,做爷爷也行!”
王嘉德差点摔在楼梯上,还没表态,闻少辞便反应过激的摇头:
“二叔,你死了这条心!”
闻少辞走的匆忙,留下这句话就上了楼,只留下王嘉德和一头雾水的闻二爷,直到听到楼上房门关上的声音,闻二爷才抬手指指:
“我赌一个亿,他绝对在我和那丫头之间挑拨了,不然凭啥那丫头面对那么大的诱惑毫不心动?”
那是当然,换做他也不愿意自己凭空多个妹妹,坐享千亿资产平分。
王嘉德看破不说破,只是笑着打哈哈:
“二爷,我以我亲妈的名义发誓,我们闻总绝不会是背后耍阴招的人。”
王嘉德跟在老爷子身边没少见识,知道越是这样大的家族企业,越是波涛汹涌,闻少辞肯定不动声色把人劝退了。
然而,王嘉德算错了闻少辞的算盘,隔日一早,王嘉德正准备出门卖早茶,一打开门就见到身上背了个大包袱的小丫头,约莫是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放在背上了,大大的包袱压在肩膀上,显得人更加娇小,不知道这丫头在门口站了多久,皮鞋上还沾了些湿意,像是很期待,看到他打开,她先礼貌的鞠了一躬,有些好奇的往里面看:
“你好,管家先生,我找闻先生。”
果然是闻少辞私下和这人说了什么交易吧,不然她怎么会找到这里,王嘉德有些头疼,故意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