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蜜香 九月鸢尾 10297 字 2024-04-23

余初甜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巴:“嘘!”

可她忘了研究所平日里是个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的地方,大嗓门席鸢一张口,全部人都涌了上来:

“哇,初甜,原来你和闻总关系也不错?”

“昨晚你是和闻总在一起么?”

余初甜:“……”

研究所里一时间好不热闹,终于不再有以前死气沉沉的模样,原来像是气味研究这样的工作,也能嗅到不少八卦气息的浓烈味道。

余初甜只好招:

“昨晚是师父带我去家宴的,不是下了暴雨么,借宿了一晚。”

这话说出来,席鸢可跳的老远:

“不是吧,就闻宅那种阴气沉沉的地方,你还敢睡?”

“那地方,不是很古色古香吗?”

余初甜话音刚落,突然察觉到席鸢的话不太对劲,这家伙,难道去过闻宅?马上抓住了她的小尾巴:

“你怎么知道闻宅阴森?”

席鸢一会儿揉揉鼻子,一会儿抓抓白大褂上的纽扣,嘻嘻一笑:

“闻氏都市传说,了解一下?”

余初甜:“……”

这席鸢,果然不是个正经人。

就借着这个题材,大嗓门席鸢也有本事拉上余初甜说一上午,后来关于余初甜的香水策划被反驳回来的文件下来,一伙人才认真起来,又开始围在一起讨论项目。

余初甜在巴黎气味交流会上的冠军香水‘doux-2’是一款充满浪漫气息的女性香水,前调为回甜的柑橘皮,香柠檬,香草,中调则是采用蔷薇,茉莉等撒美妙气味的花卉,这份策划案被驳回来的原因,是这款香水的浓香配方并不如意,余初甜得奖的香水为淡香,想要在此基础上改变百分比和配方,确实需要经过层层的审核和同意。

研究所的员工们,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变的格外繁忙和正经,连原本并不负责香水的这一块席鸢的也跑过来看了热闹,讨论了一下午,最终的策划案才被小组敲定,组长看临近下班,潇洒的把策划案往余初甜面前一放:

“初甜,你和闻氏熟,跑一下腿去总公司交一下,没准也就过了。”

余初甜应声接下,准备一会儿翻翻手机地图,又被八卦热心的席鸢拉住:

“翻什么地图,我刚好也要去那边,我开车送你。”

席鸢的热心肠差点没让余初甜感动哭,收拾了包包,把白大褂一放,这就随着席鸢进了停车场,比起昨晚师父那辆庞然大物,席鸢的甲壳虫简直又萌又q,余初甜进了车里,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安全感:

“是不是女生都喜欢开这种可爱的车啊?”

席鸢默默汗颜:“你不是女生?”

“我没车,我要有买车的钱,还在乎是可爱还是霸气。”

席鸢总是能在她身上找到一些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模样,眼下也对自己在策划的沐浴露香味有了新的灵感,开车送她去闻氏大厦的路上,和她起了了天。

席鸢不像余初甜,是个专攻香水调制的香水师,虽然同在一个研究所,但席鸢是个气味研究师,她的任务是给闻氏的各种生活用品,或是香料提供新的气味,工作比余初甜杂的多。

余初甜叹服研究所里的每一只小鼻子,当然也包括席鸢:

“小鸟,我是第一次见到你那么可爱的女孩子。”

毕竟是在国外长大的女孩子,余初甜毫不掩饰说她可爱的时候,席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竟然有些脸红:

“你夸我可爱的时候,好赤-裸-裸。”

余初甜:“……”

余初甜发愣间,席鸢已经将车驶入闻氏大厦的停车场,一起陪着余初甜上了楼,顺便看了一下手上的腕表:

“还有二十分钟就下班,得快点。”

余初甜第一次来闻氏总部,满是好奇的打量了一会儿,听说要下班了,加快了一些,不想走在前方带路的席鸢突然停了下来,一把拖住她的手腕,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她拉到桌子底下,余初甜一头雾水的探出头去,又被席鸢拉住:

“卧槽,别看,是闻总。”

闻少辞?!

余初甜好奇闻少辞平日里在公司的模样,眯着眼睛探出一颗脑袋去,这才明白席鸢这丫头为什么让她别出声,他似乎早已下班,没穿西装,上身只穿了一件简洁的棉布衬衫,此时正和坐在会客区的女人说话,余初甜皱了皱眉,正想多看几眼,便被席鸢拉住,往另一个门里进去,一边走一边感叹:

“我听说闻总去相亲了,难道相亲成功了,这么快就在一起了?”

“相亲???”

余初甜脸上太过懵圈的表情看的席鸢以为她不懂相亲是什么意思,便说:

“blddate,就是两个不认识人见面交朋友。”

“我知道,我知道。”席鸢可能把余初甜当成了傻子,她一边往后看,一边问她:

“他为什么要相亲?”

“哎哟,二十七岁的老男人还没有女朋友没谈过恋爱,用脚趾头想想都是有问题的好吧。”

余初甜这才醒悟过来,原来,他们之间是有那么大的差距的,她才十九岁,他却已经被人扣上了“老男人”的标签,可这对于余初甜来说,这个年龄,实则才是男人最有魅力,大放异彩的时候。

被席鸢带领去交了策划案,那丫头便被一个电话打断了,只得匆匆和余初甜告别:

“我得去接人了啊,知道怎么回去么?”

“知道,我有地图。”

这几日和余初甜相处下来,席鸢知道她的成长经历,全把她当个“外国友人”看,是要多关照一些的。眼下手机里的男人又在问她所在的具体地址,席鸢几下挂了电话,急匆匆的走了。

余初甜原本想就这么回去,转念一想又有些不甘心,按照刚刚席鸢的步伐左拐八绕,不想没找到闻少辞,倒是和一个男人撞在一起,那人大概是在看手机信息,说完了抱歉,看到她便愣了一下,余初甜心里想的全是闻少辞相亲的事情,连正脸都不肯抬起来,鬼鬼祟祟的从公司里出去了。

这一眨眼的功夫,会客室里就空无一人了?

国内相亲都是定在公司里的吗,好歹要去西餐厅那样浪漫的地方呀。

余初甜脑子里想的全是关于闻少辞相亲的事情,顺着几个屋子看了一眼,终于瞧见从会客室移到露台的谈话的两个人,她放缓了脚步,顺手从旁边的办公室拿了绿植,漫不经心抱到离他最近的那个过道,结果还没放下,就被人开口叫住:

“余初甜!”

余初甜默默抱着手上的绿植,转过身去:

“闻总。”

闻少辞抬着眼打量了她许久,似是在观察她是否说谎,她被那眼神看的头皮发麻,默默抬手挠了挠头发,又听闻少辞问:

“你鬼鬼祟祟跑哪里做什么?”

余初甜知道自己被她撞见,性子耿直的抬手挠了挠头发:

“师父说,你那么大年纪了,既没谈过恋爱,也没相过亲,让我来帮你把把关。”

听闻这话,和闻少辞说话的女人突然捂住了嘴巴,笑出声,这一笑,闻少辞的大半张脸也丢了,那女生察觉到周围突然凝固起来的气息,抱着合同跑的比兔子还快。

闻少辞哪里知道这人是怎么知道他要相亲的,看她转身要走,便被闻少辞一把手搭在露台墙壁上堵住:

“请问你多大?”这毛小孩有什么好把关的?

余初甜自知刚刚的误会折了闻少辞的面子,硬着头皮画圈:

“我虽然年纪不太大,但是我,闻香识人可厉害。”

闻少辞语重心长的哦了一声,看她抱着个绿植低着头,微微倾身,一抬手把她手中的绿植多肉拿走,他以为他要开口骂她折了面子,不想一抬头,却见那人微微勾起了唇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所以你,寻到这里来,是因为……”

余初甜抬头看到他眼睛里的目光,又更加心虚了,好半天没听到闻少辞说话,也不见他放她,咽了口唾沫,突然听到男人低沉嗓音里的轻笑声:

“闻香识我?”

记住一个男人的气味这种事情,可不是正常人该干的,余初甜脸色更红,看他摆出追究到底的态度,着急的脸都是红的,像只虾米一样无处遁形。正在心里慌乱,不想那人突然松了拦住她的那双手,往她的脑袋上落了个温柔的小爆栗,她哎哟了一声,听到他低低笑了一声,宠溺又温柔的骂她:

“呵,小皮蛋。”

余初甜的胆子特别肥。第一天就给一众同事们立了个好榜样。

公然在工作时段呼呼大睡,还美其名曰:劳逸结合。

席鸢看到她被闻总从研究室里拎出来的时候,默默的给她打了个气:“祝好运。”

果然余初甜是踩到了鸟屎才会有那么烂的运气,毕竟平日里,这位繁忙的闻总很少来这里,更别说去香水师们的研究室打扰。

尽管三年没见面,余初甜还是怕他,闻少辞留在她记忆里最深刻的印象,依然是他那晚把她从小混蛋手上救出来的模样,她抬眼瞥了一眼那个人的后脑勺,男人宽阔的肩膀一如那时候总是偷偷见到的模样,看起来就是个非常沉稳的人,她观察他的背影看的入了神,跟在他身后出了正厅,不料那个人突然停住,她险些撞到他的背脊,停下来看了一眼。

此时已到玻璃房外面的接待区,许是刚刚浇过水,园子里的植物透着芳香,丝丝侵在皮肤里,有些凉意,余初甜不知如何开口,刚刚在里面,被他的一句“跟我来”叫了出来,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她既心虚又慌乱,唯恐他主动提起三年前她临走时和他说的那一些话,果然,他一开口便是那么一句:

“你是生我的气生了三年……”

大概这句话还有什么后话,但余初甜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只得轻咳一声,脸上满是窘迫的神色,目光闪躲的岔开了话题:

“这个,不提了。”

两个人的交谈实在是尴尬,若是此时此刻地上有一条缝,余初甜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好在她的肚子帮了个大忙,适宜的响了一声,她瞥见到躲在棕桐树后面偷听的席鸢,马上找到了理由:

“我肚子饿了,和席鸢约好了吃饭,下次再说吧。”

这三年之后的第一次遇见,余初甜成了个落荒而逃的小老鼠。

后来,余初甜拉着席鸢去研究所外面喝下午茶,才听到席鸢那厮夸张的笑声:

“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怕闻少辞怕到这种程度,喂,初甜,你是欠了他几百万啊。”

明明余初甜是香水圈冉冉升起的潜力股,理应被闻少辞看中,顺便给不少优待,但她这次进入研究所,全部和普通员工一个待遇,而且,第一天摸鱼就被抓。

余初甜晃着杯子里的纯牛奶,因为没睡好,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脸很苦恼的样子,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早有回来的一天,可是一见到这人,便又什么都退缩了,她嘟囔了一句:

“没欠他钱,是他要我命。”

余初甜天生的小嗓门,席鸢没听懂,后来靠近了一些才听到她说要她的命,夸张的哇了一声:

“这厮那么厉害的?”

这段过往,余初甜不太想提起来,八卦的席鸢却很感兴趣:

“你不是闻老师的徒弟么,早就认识了吧?”

余初甜点了点头:“我在国外游学了那么久,仅仅只是认识而已。”

余初甜在研究所的第一天,几乎是在惶恐中度过的,连下班的时候也走的格外匆忙,就怕遇到来查岗的闻少辞。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明明那么想和他说话,却又觉得心里都是尴尬。

——

可总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第二天下班,余初甜就被闻二爷堵在门口,直接接走了。

她此前从未见过闻二爷的代步工具,突然间瞧见他的座驾是个庞然大物的奔驰g63,好奇的站在车身面前笔画了一下,如同一只小蚂蚁,她好奇的站到车身边比了一下:

“哇,师父,你哪里来那么霸气的车,不过你竟然开车来接我,没迷路吧?”

两人之间的情感早已超越师徒,余初甜在他面前皮习惯了,顺势嘲笑了一把他的路痴症,闻二爷哟了一声,抬手捏她的耳朵:

“我听说你上班第一天就在研究室睡着了?”

哪里想到闻少辞会把这档子事情告知闻二爷,余初甜跑的贼快,直接打开车门上了后座:

“呀,我只是倒时差而已。”

她上车快,嘭的一声把车门关上,这才注意后座还有个人,见到那人的脸,顿时也不敢和师父皮了,端正的做好,轻咳了一声,不知应该开口喊他什么:

喊告嘴婆?毕竟那么会告嘴?

那人显然是看出了她的心事,抬起一只手放在鼻子上摸了摸:

“不是我说的。”

不是他说的?

余初甜可不相信,见闻二爷上了驾驶座,索性调皮起来,又打开车门下去,换到副驾驶座:

“师父,我瞧瞧您开车的技术。”

闻二爷看了一眼默默坐在后排闻少辞,不再多说什么,一路上和余初甜说了许多进了研究所的注意事项,自然,这其中的有些话也是故意说给闻少辞听的,毕竟自己教的徒弟,无论如何也要摆出一副师长的样子:

“这可不是你在外面游学,无规矩不成方圆,以后什么都得听少辞的。”

余初甜低着头玩手指头,不敢看后视镜里的那个人,支吾着“哦”了一声。

闻二爷还当她是个小孩子,遇到红灯停车时,骂了她一句:

“小皮蛋,整个研究所就你最皮。”

闻二爷在不知不觉的相处中,早已潜移默化的不再叫她小甜豆,三年的欧洲游学经历,没少见识过她皮的一面,索性起了个外号。

她可没在研究所皮,席鸢这个大嗓门才是研究所最叨扰的,余初甜想抗议,可心里却无法忽视后座上的人,比平日乖巧的多,插了个话题:

“师父,走错了,你家可不走这条道。”

“谁说去我哪儿。”闻二爷启动车子,她坐在这样的“庞然大物”里,像是坐在了机器人里面,正暗自高兴,便又听闻二爷说:

“去闻宅找我爸吃饭。”

闻二爷的爸爸,就是闻少辞的爷爷,余初甜愣了一下,差点没咬到舌头,看着车窗外往后褪去的风景,顿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一个大集团的董事长,又是上一代的香水掌门人……她默默看了一眼闻二爷满脸络腮胡子的模样,愣了一下:

“师父,他老人家,是不是也满脸胡子?”

一句满是好奇的话,惹的坐在后排的闻少辞莞尔,抬起头看了一眼前排的女孩子:

昨天第一次瞧见她穿上白大褂的模样,倒还有几分恬静和成熟,真以为她随着年月成长了不少,现下穿了一件浅灰色的格纹衫,扎了个干净利落的丸子头,实则还是记忆中那个模样,可爱又机灵,也不枉师父改叫她小皮蛋了。

——

今日天气不太好,三人还未抵达闻宅便在半路上遇到了大暴雨,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十多分钟,余初甜腿短,下车的时候踩了个空,打湿了大半只鞋子。

她渐渐抬起头来,闻少辞已经撑开了伞,和她说了一句:

“爷爷不太喜欢闹腾的女孩,进去礼貌些。”

他说这话就是觉得她不过是个黄毛野丫头,这种饭桌礼仪她怎么不懂,这么明目张胆的提醒她,简直太丢面子,于是便硬着头皮和他计较:

“我可是参加过舞会的人,我知道。”

闻少辞瞧见她抬着下巴说话的样子,眉宇间有些释然,随着她的小步伐进了庭院,恰好迎上前来接应的陈姨,那小丫头马上就礼貌的九十度鞠躬,声音在雨中,刻意说的洪亮了一些:

“奶奶好。”

闻少辞看她还在鞠躬,抬手杵了杵:

“你得随我叫陈姨。”

余初甜愣住的可爱模样惹的陈姨笑出了声:

“小丫头年纪小,这样叫倒也合适。”

看陈姨撑了伞,余初甜脚下一迈,稳稳当当的从闻少辞的伞下挪了过去,亲切的同她说话。

闻少辞看了一眼侧边伞下突然空出来的位置,默默皱了皱眉,不再说话。

闻宅已经有近七十多年的历史,从老闻董的爸爸开始,这里就是闻氏家族的聚集地,如今经过几次老宅翻修,老宅子反倒更显得庄重古老,余初甜随着陈姐穿过长廊,走了几分钟才抵达正厅,一进门便见到站在门口等了几分钟的闻老爷子。

她见到闻老爷子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在心里感叹,这可比自己想象中要慈祥温和的多,只是他和闻二爷全然不一样,年纪虽大,却穿的西装革履,胡子刮的干干净净,有一股子绅士味,气质使然。

她没忘记闻少辞交待的,赶在闻少辞进屋前叫了一声:

“爷爷好。”

她弯着腰,半响没有听到老爷子说话,抬起眼来看了一眼,这才看到闻老爷子笑了笑:

“丫头声音果然小,差点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