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谢元姝便梳妆打扮妥当,往鹤安院去了。
见她来了,凤阳大长公主让她用了几块点心,说是今个儿行程长,没得饿了肚子。
谢元姝笑道:“内务府负责这次所有流程,皇后娘娘便是再虔诚祈福,还能真的斋戒,让人饿肚子不成?”
凤阳大长公主却是冷哼一声,“她确实不敢如此,可底下的人,心底如何能不琢磨。皇后这次往佑安寺去,要的是赢得一个贤名,一些赞誉。”
这话也只有凤阳大长公主敢这么说了,听着这话,谢元姝噗嗤一笑:“左右她管不到我头上来。”
说罢,还不忘打趣二姑娘谢云萱一句:“萱丫头一会儿若是饿了,便往小姑姑这里来,总不会饿着你的。”
一句话逗得大家呵呵笑了起来,凤阳大长公主笑骂一句:“你呀,才说你长大了,这会儿又有些孩子气。”
说完,便有管事进来回禀,说是外头的车子已经备好了,瞅着这时间,可以出发了。
凤阳大长公主点点头,由纪氏搀扶着,便往外面走去。
马车先是往崇安门集合,没一会儿,便听到了太和钟的声音,该是太后娘娘和皇后起架了。
之后便是众人随行,好不盛大。
虽上一世就经历过一次,可谢元姝还是忍不住撩起了帘子,让她诧异的是,才刚望出去,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韩砺。
想来,是皇上特意差了御林军随行,以示孝道。
“小姑姑,这内务府的安排会不会太过了。泰山地动才不久,那么多的灾、民,皇后娘娘却如此破费,皇上虽没说什么,可心中会没点计较?”
面对谢云萱的疑惑,谢元姝呵呵一笑,道:“皇后急着找回自己的颜面,自然恨不得场面再壮观些。至于花费,有太子殿下在,下面的人少不得会有些孝敬。皇上心里如何能不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谢云萱听她这么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提及了大姑娘谢云菀:“小姑姑,大姐姐气性高,这会儿不定怎么发火呢。”
这几日谢云菀做的事情也传到了谢云萱耳中,她心里着实有些瞧不上谢云菀的做法。
大太太这样掐尖要强,这样费尽心机,偏偏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她做什么,也该顾及着大伯母的面子的。
否则,何以闹得让众人看了笑话。
谢元姝懒懒抬眸:“她爱闹腾,就让她闹腾去吧。左右有方嬷嬷在,不过就是多学些日子的规矩。”
谢云萱如何听不出小姑姑言语间对谢云菀的奚落,只她也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更不会落井下石,也就没再开口。
谢元姝知道她懂事,笑着靠在大红色金丝迎枕上,闭目养神起来。
等她再被谢云萱叫醒时,马车已经到了佑安寺脚下。
接下来几日,谢云菀果真日日做了点心送来,见她这般殷勤,连芷东都忍不住嘀咕道:“大姑娘倒也真的有心。”
谢元姝却依旧让人把点心赏给了外头的洒扫丫鬟,并未有任何的动容。
见芷东眼中的疑惑,谢元姝笑笑,道:“有个词叫做无、欲无求,你可想过,菀丫头这般殷勤的讨好我,其实反倒是表现的太刻意了。”
“她第一次来,别人会觉得她知错就改,可接连几日都不停歇,倒像是在故意做给别人看了。”
“何况,大嫂还在那里,她这样做,岂不是打大嫂的脸面。她是我们谢家的长房嫡长女,何须日日做这些活计。”
芷东听了,心下一阵了然,“郡主说的也有道理。大太太想来也不愿意看到大姑娘这样作践自己的。”
“起初几次,还可以当做是孝心。可日日这么做,确实是让大太太失了颜面。”
谢元姝点点头,“大嫂自幼就悉心教导菀丫头,之前确实也觉得她失了规矩。可这凡事,都有个平衡之术,太过了,反倒是落了下乘。”
谢元姝尚不知道,此刻的沉香院,纪氏确实是因着此事动了怒。
这些日子谢云菀跟着方嬷嬷学规矩,纪氏原也不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没想到,这糊涂的东西,竟然如此迟钝。
谢云菀听闻母亲身边的丫鬟传话说,让她往沉香院一趟。还以为母亲改了主意,要带她往佑安寺去。
她怎么都没想到,才进门,就被母亲训斥了。
谢云菀眼眶红红,心中委屈极了,“母亲,为什么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往日里,母亲从不这样待我的。果然,比起我这个亲闺女,母亲还是更看重二弟,为了这个嫡子,母亲这是要彻底厌弃我了。”
纪氏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原先的愤怒这会儿更多成了失望。
她怎么就教养出这样不知轻重的东西。
“你还有脸觉得委屈?”纪氏差点要气糊涂了,她怎么能听不出谢云菀言语间对她的怨怼。
“你孝敬你小姑姑没错,可这样日日往凤昭院去献殷勤,你不觉得没脸吗?”
“我问你,郡主是能拿捏你的婚事还是怎么?值得你做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你可是我们长房嫡长女,何必做这些丫鬟的粗使活计。”
闻言,谢云菀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哽咽道:“之前母亲怪我不敬小姑姑,这会儿,我按着母亲说的做了,却还是遭到母亲的训斥。我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母亲肚子里出来的。”
纪氏气急,一把摔了桌上的茶盏:“我之前那般说,是你确实做了错事,希望你能改过。可你,这岂是真心改过。若真的想要弥补,也不至于这样让人看了笑话。你怎么就不能收收你肚子里那些小心思,让我安心几日呢?”
“许多事情,不在你表面怎么做,你当你祖母是瞎子,还是当郡主是瞎子?”
一旁,阮嬷嬷也忍不住开口道:“大姑娘,这事儿原本老奴没插嘴的资格,可今个儿,也不得不逾越一次。”
“我们谢家长幼尊卑,您若真心敬着郡主,便收起这些算计。老奴也知道,姑娘自幼就是个有主意的人,可慧极必伤,有时候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姑娘是太太肚子里出来的,不用姑娘去争这个脸面,太太还能不为姑娘谋划不成。可这些日子,哪一件事情不是姑娘自己想差了,最后落得个尴尬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