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晔要对付这些人,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能一步步来。
现今的主要矛盾,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对手,是李冠书、韦保衡一党。
当夜,李晔与李俨促膝而谈。李俨兴致勃勃,拉着李晔说个不休,一直到第二日午后,才感到精神倦怠去休息。
李晔睡不着,便让丫鬟备了茶水,到凉亭中饮茶静思。安王府后有座小山,高不过四五丈,占地三两亩,凉亭便在这山上。
李晔叫了上官倾城前来陪同。现如今,上官倾城是他的头号亲信,有事没事李晔都会把她带在身边,各种事情和谋划也不曾瞒她。
听罢李晔对和李俨谈话的简述,上官倾城有些惊讶:“殿下已经跟王公来往,为何还要去结交宦官?”
李晔招呼上官倾城坐下,给她推过去一杯茶,淡淡道:“眼下的朝堂,韦保衡只手遮天,王公势力太小,自身的地位也不是稳如泰山,这也是他迫不及待想要拉我入伙的原因就这么个情况,我怎敢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李晔饮了口茶,继续道:“所以说,结交王公,是为了顺利出仕,结交宦官,是为了长远打算,彻底扳倒韦保衡。”
上官倾城反应比李俨快,她很快提出一个李俨没有意识到的问题:“若是八公山之役,跟宦官不无干系,那刘行深、韩文约,又怎会与殿下结交?”
“八公山之役本就隐蔽,知道的真相的,也就是当事人那么几个,还都是大人物,这里面又以李冠书、康承训是明面人物,宦官隐藏得很深,我只要不表现出对八公山之役的兴趣、对父亲之死的怀疑,他们应该也不会想太多。”李晔沉吟着道。
上官倾城仍是不放心:“若是万一想多了呢?”
李晔沉默片刻,忽而笑了笑:“且走且看吧,无非是双方斗法而已,就看谁的手段高明,能瞒骗住对方了。只要韦保衡倒了,普王顺利即位,就算我跟他们撕破脸皮,也未必就会怕了他们。”
李晔有件事没跟上官倾城说,也没法说,依照他前世的经历,咸通十四年李漼就死了,所以他只需要瞒过宦官两年,若是事情顺利,那时候李俨就会即位。
说起李俨,上官倾城有些疑虑:“非是末将多嘴,普王殿下喜好玩乐,而且性情简单,才智也一般,若是普王殿下即位,只怕”
说到这,她看了李晔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晔知道上官倾城的意思,她是想说,李俨绝不会是个明君。
李晔知道这一点,但他没有选择。
众皇子中,只有李俨与他关系亲近,所以他只能辅佐李俨即位。
只有李俨即位,凭着两人私交甚笃和从龙之功,李晔才会得到重用,到时候他才有机会,在天下大乱之前,去做他面对大劫的准备。
如果李岘真是因为皇帝猜忌,才被谋害于淮南,那么换任何一个皇子即位,在得知八公山之役的真相后,都会继承李漼的意志,不可能让李晔掌握权柄。
更何况,李俨即位,这也是历史的选择。
“你下去吧,这几日闭门谢客,就说我要闭关修炼。”李晔吩咐了一句。
上官倾城走后,李晔掏出了安王王印。
昨日吴弘杉给他加王冕,也将李岘曾今执掌过的安王王印,交给了他。
凝视着王印,李晔静下心来。
安王印,代表的是大唐亲王的爵位,有大唐皇朝的一丝气运。
“王印啊王印你有多少气运呢?”李晔手握王印,缓缓闭上双眼,暗暗调动了体内的龙气。
李俨不说话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半响,李俨终于问了一个对的问题:“大哥,不被宦官四贵看中?”
李晔道:“当然。”
李俨不解的问:“为何?”
李晔道:“因为大皇子,已经被宰相看中。”
李俨讶异道:“被宰相看中就不行了?”
李晔点点头道:“被宰相看中的人,宦官四贵不会看中。”
李俨更加疑惑:“这又是为何?”
李晔道:“宦官与朝臣,自古对立,这是其一;朝臣立太子,新君即位,重用朝臣,宦官四贵的权柄便有可能不保,他们要保证自己的权势,就必须让新君是自己扶立的。”
李俨摇摇头:“不懂。”
李晔道:“想想陛下是怎么即位的。”
李俨想了想,旋即再度沉默下来。
这回他沉默的时间更长。
先帝宣宗在位时,未曾立下太子,起初,郓王李温(即位后更名李漼)并不受宠,其他皇子都住在皇宫,唯独他居于宫外,彼时朝臣中意的是夔王李滋,然而宣宗病逝的时候,神策军左军中尉王宗实一番安排,便让李温即了位,成为当今陛下。
许久,李俨抬起头,眸中有了亮彩:“我果真有希望?”
李晔笑了:“舍你其谁?”
李俨问:“宦官四贵中意孤王?孤王为何不知?”
李晔道:“他们先前并没有中意你。”
李俨怔了怔:“那你还说这么多?”
李晔:“他们以后会中意你。”
李俨明白过来:“我们要怎么做?”
李晔道:“有个人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李俨期待的问:“什么样的人?”
李晔道:“一个宦官?”
李俨惊奇的问:“谁?”
李晔道:“田令孜。”
李俨失望道:“他只是我府上一介侍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