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李晔瞧准空档,抓住了许清丰一只手臂。
他扭腰转背,再度赏给许清丰一个过肩摔!
轰的一声,许清丰的身体,被李晔摔在一棵桃树上!
他的脸,正好砸中树干,顿时鲜血横流!
“啊!”许清丰惨嚎出声!
不等他爬起来,不等他反击,李晔一手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用力撞向桃树!
一下,两下,三下!
桃树震颤,枝叶哗哗作响,桃花纷落,洒在两人肩头、四周。
四下,五下,六下
李晔眼神冷静,比不远处那汪清潭更加深邃,哪怕他的身上的伤口,在不停往外淌血,哪怕他的呼吸,已经粗重如牛,但他始终神色不变,只专注于手中的事。
李晔松开许清丰的时候,对方已经面目全非,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满脸血糊。
许清丰瘫倒在桃树下,气息微弱,他感到他身体里空空如也,已经没有半分力气。
挨打,也是一件极度消耗体力的事。
许清丰气息微弱,他感到了恐惧,感到了冰冷,他面朝李晔,挣扎着求饶:“安王殿下殿下饶了贫道吧”
李晔仪态如常,只是脸上那道伤口,似乎更大了些,但他的情况,其实比许清丰好不了多少。
但他仍然步履坚定的走到许清丰身后,在对方无力而颤抖的求饶声中,双手一上一下按住他的脑袋,用力一扭,咔擦一声,许清丰脖子断裂,歪倒在地,再无声息。
桃树已经不再颤抖,最后一瓣桃花,落在李晔鼻梁上。
李晔没有去管那瓣桃花,他已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
他先在灌木丛里,找到了卢具剑。
然后他一步一步,走向竹桥那端——深潭旁边,那座培育莲花的池子。
他知道自己行将力竭。
事实上,他已经力竭,而且失血过多,只是凭着一股意志,在支撑着自己往前走。
但他更加清楚,他不能倒在这里。
牛首山的战斗还未停止,山腰上的战斗声,依旧激烈。
李晔不知道,彼处为何还有那么多人交战。
他记得许风竹那句话:“师父受了重伤,生命垂危,现在顾不得什么大计了,先取莲苞救了师父再说”
既然莲苞能救许清丰,也就能治疗他的伤势。
留下一路血迹的李晔,稳稳走进莲花池中,盘膝坐下,鲜血染红了池水,蔓延到含苞待放的莲花上。
此时的李晔,当然更不知道,在三清观的废墟中,李靖安和李冠书一同出现。
李靖安行动自如,面色红润,没有半点受制于人的迹象。
在他身后,跟着他的那名妇人随从。她也神色如常。
李冠书却有些焦急,他皱了皱眉,四处打量,像是在找什么人。
剑身逾丈,光芒夺目,有泰山压顶之势,剑气切碎庐舍屋檐,直取屋檐下的许清丰。
剑气之下,青瓦横梁碎为齑粉,如暴风雪一般四下飞卷!
这是李晔拼尽全部灵气的一剑,剑光鼎盛,甚至映亮了庐舍旁的那几树桃花。
灵风飒飒,许清丰衣袂翻飞,他从屋檐下抬头,眼神狠戾面容沉着。练气五层的三清观观主,即便是重伤垂危,也绝非任人宰割的鱼肉。
他伸出双手,衣袖鼓荡如灯笼,这一刹那,许清丰苍白如纸的脸上,涌起一阵病态的殷红,他两指并拢以指为剑,隔空向李晔一指,呼喝道:“区区练气三层,也敢向某亮剑,不知死活!”
两道青色剑气,从手指射出,如蛇大小,直奔卢具剑。
卢具剑外,有丈余长的剑芒,青色剑气切入其中,如同切豆腐一般,毫无阻碍。
剑芒崩碎!
青色剑气径直击在青锋上。
当的一声剑吟。
李晔手腕一颤,卢具剑再也握不住,脱手飞出!
李晔五脏翻腾,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也从半空倒飞出去。
他并未摔倒,而是腾空后翻,落地屈膝,后滑三步后,以手撑地,终于稳住身形。
卢具剑掠过桃树,切断数根枝梢,剑气震碎无数桃花,桃花如雨,纷扬而落,落在李晔肩头。
灵气已尽的李晔抬起头,盯向许清丰,他双目依旧深邃,看不到半点儿慌乱,神情谈不上古波不惊,但也没有太多变化,他本身就像一柄寒铁剑,此时,唯有剑气凌然。
庐舍中段屋檐,已经坍塌破碎,许清丰在回廊前负手而立,神色睥睨,看起来没有受到半分伤害,他云淡风轻,气度俨然,平静开口:“你败了。”
“装你麻痹的高人!”
李晔扭头吐了一口血沫,拔地而起,虎豹一般,冲向许清丰。
他灵气虽已耗尽,肉体的力量却没有消失,此刻还能再战!
他的速度已经远不如先前迅捷,但他奔进的速度,依然堪比离弦利箭。
肩头的桃花瓣向后震落,脚下的泥土向后飞溅,伤口的鲜血也滴滴飘洒,但他一往无前。
眼见李晔奔来,许清丰眼中掠过一抹惊异,惊异之下,还有一丝掩饰很好的慌乱。
他是强弩之末,方才强行出手,已是压榨本就空空如也的气海灵气,若非如此,练气五层全力一击,又岂是练气三层承受得住的?
许清丰希望李晔畏惧他的出手,被他的高人风范迷惑,知难而退。
他没想到,李晔根本就不吃这套!
难道他堂堂三清观观主,就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许清丰不信,一个练气三层的修士,能看破他的伪装。
他更加不信的,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亲王,到了灵气耗尽的时候,竟然还想凭借肉体力量,与他背水一战!
堂堂亲王,难道就不懂得惜命?
许清丰希望李晔惜命。那样的话,拖延一时半刻,说不定就有三清观的弟子,找到这里来,那他就安全了,李晔就必死。
许清丰很失望。
但他没有时间失望,因为李晔已经杀将过来!
李晔不能尽知许清丰心中所想,但他知道,他可以与许清丰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