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有趣

帝御仙魔 我是蓬蒿人 3865 字 2024-05-17

刘大正不屑的瞥了小男孩一眼,点燃烟丝吸了一口,一副如欲升仙的享受模样:“好啊,那你就别指望我去河里给你抓鱼了。”

黝黑小男孩前一刻还气势汹汹,听到这句话,神色立即垮了下来,他眼珠子一转,屁颠屁颠跑到男子身旁,伸长了脖子,满脸亲切的笑,谄媚的叫了一声:“爹!”

刘大正转过头,佯装不屑一顾,拿捏姿态。

就在父子俩逗趣的时候,有人从蜿蜒山道上走上来,到了庐舍院门前,没打招呼就进了门,竟是看也没看刘大正一眼,径直走进屋舍,打量那些挂在架子上的菜刀。

这人身着青色道袍,头上插了一根桃木簪,背负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风姿出尘,他的道袍纤尘不染,就似根本不曾赶过路一样。

男孩见这道人,竟然大摇大摆走进庐舍,还一副目中无人、反客为主的模样,立即大怒,伸出手指着对方,刚想出声,忽的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转,问一直不为所动的刘大正:“这家伙你认识?”

刘大正吐出一口白烟,冷淡道:“不认识。”

男孩虽然还小,但机灵,看得出来刘大正很明显在说谎,他转过头,打量那个看起来很奇怪的道人,双眼明亮,决心静观其变。

“昔日名震九州的中原第一刀,如今竟然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起了打铁的营生,还他娘的只铸菜刀!要是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也不晓得会不会提着他的拂尘赶来,把你打的他老人家都认不出来。”

道人打量着满屋菜刀,哂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刘大正,眼中不无嘲讽之意。

男孩眨了眨眼,推了壮年男子胳膊一下,满脸好奇:“刘大正,他说的那个什么中原第一刀,是在说你?”

壮年男子只顾着抽烟,懒得回答。

道人迈步回到门前,看了男孩一眼:“这小屁孩又是谁?”

小男孩一直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置身事外,准备看好戏,突然听到这句话,当即不乐意了,一下子跳起来:“你这臭道士,叫谁小屁孩?!”

道士神色漠然,仍是看着刘大正:“你归隐才几年,这小屁孩当然不是你的儿子。想必是你收的徒弟?亦或是义子?不过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哦,就是黑了点,不,是太他娘的黑了!”

男孩气得哇哇大叫,一副要回屋去拿菜刀,砍了这厮的模样。

“说吧,到这来干什么。”刘大正终于肯跟着道人说话。

道人双手拢袖,看向黄梨乡码头:“今年五月,师门蕴养在牛首山的一池青莲,不翼而飞,当日三清观有一场激战,但事后我去查过了,无论是灭了三清观的钦天监南宫第一,还是被李冠书逼上牛首山的宗室子弟,都没有见过那池青莲除了一个人。不,准确的说,是两个人。”

刘大正抽完了烟,在门槛上磕了磕烟灰:“我已退出江湖,归隐山林,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道人看向刘大正,轻笑一声:“当然跟你有关系,因为我还没查,但眼下嫌疑最大的两个人,一个叫宋娇,一个叫李晔。”

刘大正眉头一皱。

道人笑声更大了些:“而且他们明日就会到黄梨乡来,你说,这事巧不巧,有趣不有趣?”

刘大正没说话,道人却已抚掌而赞:“简直太巧了,太有趣了!”

渭水汤汤,繁星未央。

有三点灯火,在河岸的杨柳下点亮,与河中星海相映成趣,幽深静谧。

仔细去看,那灯火亮的地方,原来有三条船舶。

这些船舶,长过三丈,桅杆也高过一丈,船舱颇大,能容纳一二十人,若是堆放货物,整条船也能载货百石。这样的船舶,是穿梭于渭水最平常的货船,并不起眼。

最前面那条货船上,船头有两个人,一个坐在货箱上,身材苗条,长发如瀑,双眸分外明亮,看得出来是个女子,年龄不大,大抵不到二十,只是灯光朦胧,看不出肌肤是否白皙,但隐约可见,女子五官颇为秀丽,是那种小家碧玉的秀丽。

站在女子身旁的,是个身材健硕的青年男子,怀里抱着一柄长刀,他静静站着,像根梅花桩一样。

“马上就要动手了,丑夫,你怕吗?”坐在货箱上的女子,气质文静而内敛,声音也很轻灵,如吹拂杨柳的河风,温和无害。

“不怕。”名叫丑夫的抱刀男子,瓮声回答,言简意赅。

女子知道丑夫木讷的性子,也没有期望他回答更多,她低头沉默了一下,望向船前的渭水,河水里星辰如海,美丽绚烂的不可言说。

“会死,也不怕?”女子问道。

抱刀男子看了女子一眼:“我死,不怕,大当家不死,就可以。”

身为大当家的女子微微怔了怔,咬了咬下唇,一时无言。

“我们都有可能会死,因为我们只是棋子。”女子望着渭水出神,声音像清晨的薄雾,轻轻散开,“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对方来头太大,大到我们长河帮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所以当他们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长河帮一定会死很多人。”

说到这,女子忽然笑了笑,意味莫名,只是声音变得低沉伤感:“自打三月前父亲死后,我成为长河帮的大当家,我就不怕死了。渭水河帮众多,靠着这条大河讨生活,父亲修为那么高都会死,我又怎么不会死呢,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丑夫想了想,道:“韦公是长安城的大人物,他答应过我们长风帮,只要我们为他做事,长河帮就能成为渭水第一大帮,假以时日,大当家都能号令渭水所有帮派大当家不会死的!”

女子摇了摇头:“长河帮能不能成为渭水第一大帮,我并不在意,我只想为父亲报仇,灭了害死他的黑蛟帮!”

丑夫道:“黑蛟帮,就是渭水第一大帮。”

“是啊,所以投靠韦公,真是没的选择。”女子低下头,轻声呢喃。

第二条货船上,船舱里,一灯如豆,有两人相对席地而坐。

左面的中年男子面如青玉,美须髯,仪态不俗,此刻正在饮一碗茶。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名黑袍白发的老者,眉眼锋锐,精神矍铄,没有动身前的那盏茶。

“长河帮只是一个小帮派,帮众不过数十,练气术师不到一只手,咱们要完成宰相交代的差事,带着他们只会碍手碍脚,韦公为何执意如此?”黑袍老者忍了半响,终于是忍不住开口。

美须髯的中年男子,唤作韦江南,乃是韦保衡的族弟,闻言放下茶碗,轻笑道:“我们要对付安王,自然不能暴露身份,长河帮就是隐藏我们身份的棋子,有了他们,事发之后,所有罪责,都可以推到长河帮身上李冠书前车之鉴,不可不察。”

黑袍老者冷哼一声:“那李晔不过就是个刚入练气的蝼蚁,老夫反手间就能灭了他,来无影去无踪,不会留下半分蛛丝马迹,又有什么要紧?”

“不不不,再说一遍,我们不杀他。他可是亲王,还是长安府少尹,说死就死了,朝廷必然严查我们只需要擒下他,囚禁一段时间,让他查不了黄梨乡的事,就足以让宰相向长安府问责,说长安府办事不利,届时撤换长安府尹,也就顺理成章了。”韦江南微笑道,显得胸有丘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