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晔并不会忌惮。
不仅不会忌惮,而且毫无顾忌。
毫无顾忌的李晔一挥衣袖:“聒噪。”
他动作轻飘飘的,但是院中骤然狂风大起,修为低的人直接被吹得四散飞起,撞在屋檐墙壁上,吐血倒地。只有练气高段的修士,还能勉强支撑,但也个个咬紧牙关,面色不虞,压力极大。这寥寥几个练气高段,并没有支撑多久,就跟之前那些人一样,纷纷倒飞出去,撞塌了屋墙院墙,跌落废墟中。
场中唯一能够站着的,就只有曹仲明。
曹仲明身为魏博节度使,在曹希金被李晔折磨至死的情况下,又被李晔悍然杀上门来,出手就折了亲卫统领,这下麾下将领、幕僚又全部受伤,可谓屈辱到了极点。
这份屈辱,让向来心高气傲的曹仲明再也承受不住。
他大吼一声,灵池真人的修为勃然爆发,周围灵气激荡,环绕成旋风,围着他不停旋转攀升,他盯着李晔咆哮道:“李晔你欺人太甚!老夫怎么说都是魏博节度使,是皇朝二品大员!你如此没有顾忌,杀我的儿子,伤我的部曲,你置老夫的尊严于何地?!”
李晔轻笑一声:“你的尊严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老夫跟你拼了!今天就算是死,也要跟你同归于尽!”曹仲明再也忍受不住,猛地弹起,手中多了一柄金环大砍刀,猛地朝李晔斩去。这一刀斩下,他身后猛地冲出千军万马的虚影,纷纷嘶吼着杀向李晔,这是他的领域。
面对曹仲明的全力出手,李晔纹丝不动,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神更是古波不惊,只是抬起手,隔空轻轻向下一压。霎时间,半空响起一声雷鸣,其音远传十里,一只巨大手掌自紫云中浮现,拍向半空中的曹仲明。
千军万马的领域陡然一震,首先受到压迫,寸寸崩裂,无数虚影当空消散。接着刀光也如小沙丘遇到暴风,直接被拍散,最后手掌落在曹仲明的身体上,将他轰的砸进院子。
院中烟尘四起,地面呈现出一个巨大手掌,下降数尺。而在手心,曹仲明如一只被拍扁的苍蝇,趴在那里动弹不得,全身骨头也不知断了多少,嘴里不停往外吐血。
李晔眼中连轻蔑之色都没有,看曹仲明的神色,就像在看一块石头:“跟孤王拼命,跟孤王同归于尽,你有这个资格?”
曹仲明奋力抬头,看李晔的眼神充满仇恨,却偏偏什么不能做,因为他已经无法动弹。
李晔隔空虚抓,直接将曹仲明提起来,一只手卡住对方的脖子,淡漠道:“曹帅,魏博节度使,若非你麾下还有十几万大军,孤王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想活命的,现在就下令,让魏博军投降、解甲,向平卢军投降,各州县打开城门,接受平卢军进驻。”
曹仲明仰天痛呼的时候,曹希金强撑的最后一口气终于坚持不住,只来得及奋力弓起上身,低吼了一句“儿子不肖”,就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曹仲明一把抓住曹希金,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去,却无能为力,脸色逐渐扭曲,五官都挤在一起,全身灵气激荡,险些控制不住修为之力,将周围的人都压趴下。
“军帅!李晔欺人太甚,我等必定追随军帅左右,与他不死不休!”一名将领道。
“李晔这狗贼简直丧心病狂,不当人子,军帅,我们应该跟陇西郡王联合!”一名幕僚进言。
曹仲明勉强控住情绪,让人将曹希金带下去。眼看着曹希金的尸体消失在门口,刹那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多岁,精气神下榻了一大截,变得萎靡不振。不过在众人的相继呼喝下,他的神色渐渐振奋起来,仇恨取代了悲痛,眼中杀气满溢。
“区区李晔,一个黄口小儿,竟然敢如此逼迫我魏博,真当我魏博无人不成?”曹仲明怒气勃发,须发皆舞,“要是逼急了老夫,老夫杀入平卢军,跟他决一死战!”
此举不妥,幕僚连忙道:“听说那李晔也是真人境军帅乃是世间英雄,眼下九州大乱,正是军帅大展宏图的时候,李晔那狗贼算什么东西,不配跟军帅决一死战!”
曹仲明看了幕僚一眼,重重冷哼一声,他也自知失言,便借坡下驴,“便先让李晔那小儿多活几天,等老夫召集好大军,定要让平卢军片甲不留,将李晔那厮碎尸万段!”
“李晔一介黄口小儿,哪里是军帅对手?”
“让他多活几天也无妨,早晚要让他给大公子陪葬!”
曹仲明一甩衣袖,转身走进政事堂:“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本帅也就是没看到他,若是让本帅看到他,定要让他知道”
他这话还没说完,院子前的屋顶上,忽然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一个充满揶揄的声音响起:“要是让曹帅看到孤王,曹帅预备如何?”
听到这个突兀而清晰的声音,众人都是一怔,纷纷循声望去,“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在节度使府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屋顶上,站着一个意态闲适的年轻公子。广袖长袍,衣发轻飘,头顶星海,北枕弯月,看起来潇洒异常。
李晔淡淡扫了院中众人一眼,眼神充满戏谑:“孤王行走天下,何须装神弄鬼。孤王就在这里,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何来出来不出来之说?”
“安安王?”
“李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