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歪头看着月西楼万年不变的花枝招展,“救他?我像是那么好心的人吗?”
月西楼盯了她两秒,点了点头,“像!”
“扯淡!我不落井下石,火上浇油就不错了,你让我吃力不讨好的去救人,怎么可能?”顾长生一脸的自嘲,“再说了,我本身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麻烦不断了,我哪有那闲心去救人?”
月西楼摇了摇头,“丫头啊,关于周沐的事儿,你不需瞒我,你也瞒不住。”
顾长生一愣,柳眉微蹙,“你什么意思?”
“十年前,先太子无能善妒,心胸狭隘,皇上属意周沐孙承祖业,奈何那时的他尚且年幼,心智尚需磨砺,是以,皇上让亲信臣子传下了一道圣旨。”月西楼斜倚栏杆,折扇轻摇,“就是这道圣旨,逼急了心胸狭隘的先太子,最后酿成了东宫大火。”
随着他的话,顾长生的眉头越蹙越紧。
“当年的传旨之人,正是杜明礼。”折扇一收,月西楼笑颜如花,“丫头,我说的可对?”
“你是怕周沐回来迁怒与杜辰之,才将他吓走的吧?”
顾长生打量着眼前的月西楼,五彩锦衣光怪陆离,容貌倾城语笑嫣然,“月西楼,那件事,周沐讳莫如深,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沐弑父,这样的皇室秘辛,她敢打赌,知情者坟头的草估计都有一人高了,而月西楼却知之甚详!
在她打量的目光之下,月西楼纹丝不乱的回视她。
“十年前你就开始关注他了?为什么?”顾长生目光如炬,寸步不让,“当年周沐才十岁而已,羽翼未丰,以你的能耐,若是想除了他,轻而易举,又何须等到现在?”
“你从来没想过要他的命,可是我却从你看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嫉妒和怨怼,月西楼,为什么?你俩什么关系?”顾长生又逼近了一步。
“丫头,我们一个是皇亲贵胄,一个是江湖生意人,能有什么关系?”在顾长生的步步紧逼之下,月西楼终于做出了回应。
顾长生对于他的回答,不甚满意,可是明显的,两人确实是风牛马不相及,顾长生的脑袋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可理智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和那二老有关对吧?你对周沐的关注和排斥,是因为那二老?”大眼眨了眨,顾长生大胆的猜测,若说周沐和月西楼唯一的牵扯,那就是月西楼苦苦寻找的人,就在周沐身边。
一提到二老,月西楼顿时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变了脸色,“丫头,我是在寻仇!若是让我逮住那两人,我非得将他们抽皮剥骨拆吃入腹!”
顾长生看着暴走而去的月西楼,勾着脖子在他身后喊道,“这么大的仇啊?他们是跟你有杀父之仇还是刨了你家老坟啊?”
月西楼的身子顿了顿,重重的哼了哼,然后眨眼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什么人啊这是,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啊!”顾长生愤愤的跺了跺脚。
{}无弹窗顾长生脸上的同情不像作假,说话的时候看起来也很严肃。
她这样子,真的吓到杜辰之了,杜辰之直觉的相信长生娘子不是在说假话,事关性命,再没比这更大的事儿了。
怯怯的退了一步,杜辰之一脸的小心谨慎,“长生娘子这话什么意思?好好的,怎么说的跟性命攸关似得?”
顾长生见此,不得不好心的提点了他一句,“周沐要回来了。”
她敢肯定,看到元宝的飞鸽传书,周沐那妖孽绝对会回来!
“沐……沐郡王?”杜辰之听到这话倒也不退了,站住脚望向顾长生,“长生娘子你说笑呢?沐郡王不是出征闽南了吗?他怎么会回来?”
顾长生静立不语,只是继续同情的看着杜辰之。
杜辰之原本还坚信周沐不会回来的心,突然就开始摇摆起来,眨了眨眼,杜辰之问的小心翼翼,“长生娘子,你确定沐郡王他会回来?”
顾长生很实诚的点了点头,一脸的诚恳,“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她这句话落,杜辰之直觉的撒丫子往门外飞奔逃离。
适才的疲惫完全不见,杜辰之此时就像离弦的弓箭一样,去势如虹啊……
沐郡王!沐郡王要回来了!那可是阴晴难定,深不可测的沐郡王!于周朝的百姓而言,大名鼎鼎的沐郡王那就是战神一般的存在,他们崇拜他,尊崇他,将他奉若神邸!可对于周朝的满朝文武来说,沐郡王那就是一个噩梦!一个十足的噩梦!
萧贵妃想摸摸年仅十岁的沐郡王的头,就被当场剁了手,这事儿皇上愣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前朝后宫牵连不清,即使位高权重如萧家,也不得不吃了这个闷亏,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礼部尚书只是指责了下沐郡王不尊礼数,就血溅当场,被削了脑袋,传言那鲜血溅满了乾坤殿,满朝文武敢怒不敢言,就这么干看着;还有两广都尉,安西副将……但凡犯在沐郡王手下的,无一不是血溅当场,死的不能再死!被沐郡王削了脑袋的官员,那是不胜枚举,枚举不胜啊……
无疑,杜辰之对于周沐是畏惧的,这种畏惧深入骨髓,刻画入骨……
想活着,那就不能得罪沐郡王!这是所有官员的共同认知!
跑出大厅的杜辰之暮然的急刹车,茫然的转头,“沐郡王要回来,我跑什么跑?我好像没得罪他吧?”
转过弯来的杜辰之突然就淡定了,脸上也恢复了血色,死在沐郡王手上的人,大多是不干不净,冒犯了他的人,而他这个才刚刚上任的柳州城主,貌似真没有什么事儿犯在沐郡王手上吧?
顾长生看着醒过神回转的杜辰之,眨了眨眼,刚才还像跑的像个见了鹰的兔子,怎么一眨眼又回来了?
杜辰之抓起桌子上的杯子猛灌了两杯茶水,才平复了适才被惊吓的失序的心跳,好心的解释道,“长生娘子可能不知道,沐郡王这人吧,就算杀人不眨眼,可也有杀人不眨眼的道理,我这初出茅庐的新鲜小官儿,绝对没有什么事儿冒犯过他老人家。”
安啦!这条小命可算是保住了。
“你确定?”顾长生显然不做如此想。
“当然,我赴任之前,父亲大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只要不忤逆了沐郡王,就无性命之忧。”父亲的教诲还犹在耳,他到柳州连沐郡王的面儿都没见着,想得罪他也得见得到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