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抬眸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却又将浓密长睫垂了下来:“庭月,我自己去吧,你那么忙,不要耽误你的工作……”
“无碍。”
萧庭月定定看了她一眼:“身体重要,养好了身体,其他事情再慢慢解决。”
白芷却还是站着不动:“庭月,你毕竟有妻子了,我怕这样,会给你造成困扰……”
她说到最后,故作坚强的对他笑了一笑:“我自己去看医生就可以的,这么多年,也早就习惯了。”
她口气清淡,好似挨这样的毒打也不过是家常便饭一般。
有的时候平淡的一句话语,却比哭天呛地还要击中人心。
尤其是从前的白芷,她是那样的耀眼,自信飞扬。
白芷说完,就低了头缓缓向前,可刚迈出一步,她左腿就蓦地一软,整个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萧庭月一步上前,伸手扶了她:“别逞强,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白芷将撑在地上磨破的手抬起来,她无谓的看了一眼血淋淋的掌心:“庭月,这算什么呢?在美国,我好几次都差一点死了,所以,这些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别说了!”
萧庭月忽然出言打断,他低头,视线从她左膝上血淋淋的一片上滑过,他眸色越发暗沉了起来,却什么都未再说,只是将白芷轻轻抱了起来:“先去看医生。”
白芷这一次没有拒绝,只是唇角弯出了细弱的一抹笑:“庭月,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我还是在给你制造麻烦。”
萧庭月的步子微微顿了一顿:“阿芷,你在美国这样,为什么不告诉家人,朋友?”
白芷笑容越发苦涩:“我的家人是什么样,你怎会不清楚?朋友……我的朋友,都是你我的共同朋友,我和他们说,像是在向你求救一样,我不愿这样,让你看轻我……”
“你总是这样。”
电梯门开启,萧庭月抱了她出去,语气中却颇是带了几分的怒其不争:“如果这一次没有被我恰好撞见,你是不是要一直忍到他把你打死?”白芷咬紧了嘴唇,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我没有办法,想离婚,却又离不掉……”
萧庭月平视着前方,专注的开车。
好一会儿,就在白芷以为他不会再和她说话的时候,他却开了口。
“阿芷,你我之间不用这样生分。”
熟悉的称呼,熟悉到侵染在每一寸骨子里每一寸血肉之中的要她梦中都缠绵回味的那一声称呼,终于又亲耳听到了。
白芷偏过脸去,泪滂沱而落,直到此时,她方才抽噎着哭出声来。
“别哭了。”
车子行过路口,等待红灯的时候,萧庭月回身,将纸巾递给她。
白芷低头垂泪,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我记得从前,你总是会用你的手帕给我擦眼泪……”
萧庭月还未开口,她又道:“如今,都成往事了,不提也罢。”
她这般说,萧庭月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红灯数字一格一格变小,他收回注意力准备发动车子:“你说的是,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她的不提也罢,和他的,又怎会是一样的意思?
她盼着他不要忘却,她只是昧心的说,不要提起,怎会一样?
车行到医院,白芷却没有下车,她拢紧了衣衫垂了头,长发散乱遮住她斑驳伤痕满布的那张脸,“庭月,谢谢你送我来医院,可是……”
白芷轻轻咬了咬嘴唇,她缓缓抬起脸,乌发散乱下,那一张脸上伤痕密布,此时方才看的清晰无比,新伤压着旧伤,让人不忍卒看。
“他是不是……经常对你动手?”萧庭月忽然解开安全带下车,走到后车门处,他伸手拉开车门,俯身,攥住白芷手腕将她从车上拉了出来。白芷吃痛的一声低叫,泪已涟涟落下,萧庭月松开手,这才看到她腕上那些斑驳伤痕,他唇角渐渐绷紧,眉目紧蹙,忽地伸手将她衣袖卷起,那半条雪白手臂尽数裸露出来,却是连巴掌大的一块好皮子都
找不出。
拳头打出的青紫,烟蒂烫出的伤痕,甚至还有咬出来的沁着血的齿印,白芷低低的抽噎着,试图把自己的衣袖拉下来,萧庭月却紧紧攥着她的胳膊,呼吸已然因这暴怒而变的急促。
“庭月……这都是,这些都是旧伤了,已经没事儿了……也不疼了……”
白芷的声音柔弱响起,萧庭月却松开她这一条胳膊,复又将她另一条手臂上的衣袖卷起,他只是初初碰了一下,白芷就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萧庭月的动作立时放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