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是那样晶莹，从她洁白无瑕的脸上划下，留下亮亮的湿痕。

“我是第一次。”

简然还是想为自己辩驳一下，她不是一个天生的坏女孩，她不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出来卖的女人。

“我是没有办法了，才选择这样……我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她的声音哽咽了，陆绍远脸上最初的柔和，却是一点一点的散去。

“有什么区别么？那些出来卖的女人，难道就没有第一次？”

简然只感觉自己就像是海浪上颠簸的小船，分不出今夕何夕。

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重重的货车来回的蹍了数遍，已经粉碎了一般。

手臂从他的肩头滑下，无力的垂落在床边。

他睡过的女人不少，但今晚，他有些忍不住的失控……

她并不十分美丽，并不十分的性感……也许只是，猛然间那一眼看过去，她有些许像秦雪，其实仔细看去，却又并不太像，但是莫名的，他就是从这个女人的身上看到了秦雪的影子……

那个狠心抛弃他，那个他曾经付出过一点真心的女人。

从来只有他随意丢弃的，却不曾想，有一天，他也被人轻易放弃。

陆绍远眼前渐渐浮起那张脸。

总是带着一点清高，不喜欢笑的脸，看着他的时候，眼神也带着一点点的淡漠。

弹古筝的时候，神态漠然却又凄清，就像是画中仙梦里人。

画画的时候，眉眼锐利，下笔如神，她曾是学校里的传奇，最后成了他的新欢和宠爱。

她那样清淡的性子，却也曾在他面前柔软臣服下来，他不是没有过洋洋自得的，只是后来……

那个女人一走了之，将他弃若敝履。

越想，那愤恨就越发的强烈。

在最后的最后，她感觉自己似乎就要死了。

伏在她身上的男人，似乎低低的叫了一个名字，“……雪。”简然没有听清，她也不想去管这些，意识是混沌的，要她整个人脑子里都一片的凌乱空白。

而此刻的简然，自己为自己，披上了一身的污秽。

简然心里忽然涌上大片大片的难过，眼窝里就像是被针刺一样，锐利的疼。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后悔，但此刻，她没有退后的可能。

李思洋曾是她以为的最后救赎，最温暖的所在，但是，他毁了她全部的信仰。

原来，感情也可以这样的肮脏。

简然轻轻的阖上眼帘，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看一眼镜中的女孩。

还好，她还有一双干净而又善良的眼眸，还好，她从未想过去伤害别人。

简然拉紧了拢在胸口的毛巾，将自己裹的像是一只毛毛虫，然后，推门出去……

客厅里的大灯被他关掉了，只开了一盏壁灯，那盏灯很漂亮，但是光芒——很旖旎。

房间里的一切，似乎都笼在了一层神秘的薄纱下，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他的脸，也有些瞧不清。

简然光脚站在浴室的门外，灯光远远的照不到她，窗外流泻而入的月光，如水一样将她包覆起来。

陆绍远此刻看去，方才发现，她的相貌看起来没有方才在酒吧里那样的寒酸了。

至少，皮肤白皙，身材娇小，相貌清秀，长发迷人，也算是，一个清凉派系的小美女吧。

简然洗了头发，湿漉漉的长发被她随手拢在脑后，用一条橡皮筋随意扎了起来。

光洁饱满的额头完全露了出来，洗净了脸上的淡妆，她竟似看起来更漂亮，更小了一些。

尤其是那眉眼之间，带着通透的清冷，偶尔一眼过去，她竟有些像秦雪。

陆绍远擎着酒杯的手微微颤了颤，唇角一点一点的抿起来，绷成了直直的线条。

“过来。”

未察觉的，他的声音里就含了隐隐的低沉。

简然倏然的抬头，细长的眉毛蹙紧，眼底微微的有了惶惑，和害怕。

陆绍远放下酒杯，年轻的有些飞扬的脸上，表情似比方才柔和了一些。

简然站在那里不能动，也不敢动，她知道接下来是什么，但她还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