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月行左伯(2)

新域记 拂南 1292 字 11个月前

左伯成名极早,加之中原界在明神的威严下稳定多年,自身愈加年迈,虽还是明府军总统领身份,却早已不再过问这些世事,一心归隐,潜心修武,此次听闻明神受伤,惊诧之余,更好奇出手人的身份,要知道明神修神之后,天下再无第二人能与之匹敌,明神龙相更是威力无穷,力能开山。而当探子汇报发现月明楼踪迹的时候,左伯内心早已技痒难耐,立马出山,决定一会月明楼,了却三年前的心愿,还未曾去想月家小子是否与明神受伤的事情有什么关联。眼看月行军部下受伤严重,便放话:“月行军撤回明府疗伤,此间事宜,全交付老夫操办。”

月行军听得此话,搀扶着受伤的兄弟,利索地离去,只剩下左三秋抱刀在场注视着。

月明楼本无心争斗,也并不为难月行军离开,索性背负双手,立在雨中,似是感受到云矣的眼光,便回头温文一笑,示意她不必担心,云矣这才心安,也报之一笑,美目迷人,轻轻颔首,右手横斜,左手托腮,娉娉袅袅地站着,北方佳人,倾国倾城。

“月家小子,斗了这么久,倒让我险些忘了正事儿,你老实说,明神是不是你伤的?”左伯此时记起来正事,小孩子脾气脸转得一脸严肃,叫人哭笑不得。

“小子隐退本是为了不再入这纷争江湖,此次现身,实则有难言之隐,并未想过与明神有过交涉,还请左伯细查再说。”月明楼言辞诚恳,隐退三年再入世,一路从沉沦海行来,路过中擎山地界,云矣此前未到过中原界繁荣之地,一时好奇,便与她在这地儿小住几日,本意与她今日离开中擎山,去往他地,不想接二连三遇到波折,也是心中不悦。

“我观察过明神的伤势,是被一种极寒极热的气劲破了龙相,此前从未听过这种武学,即便是修神炼佛流也没出过这路子。”左伯停了手,与他对掌数百回合,发觉月明楼并未展现出有这寒热的怪异功力,疑心也去了大半。便不再攻出,与月明楼说了起来,脚下不动,兀自站在雨中,右手轻抬,掌心向上,只见头顶气劲凝聚,雨水滴落在上,便滋滋冒出白汽,如同撑了一把无形雨伞。

“极寒极热,本是相克的路数,我也未曾听闻有谁能练出如此功体,只是这种情形,有点类似北界极地的特殊环境。”月明楼此刻眼神清亮,目光北望遥远未知地界,心知左伯不动身,有意考究自己修为,便也站在雨中不动,也不见其有何举动,身边腾起一股气流,护住全身,将密密麻麻的雨水给全数弹开。

“老夫也曾怀疑是北界之人,只是北界从北尊夺位以来,绝不让门众外流,甚是严厉,若有能破龙相的这等程度的极寒极热功体的高手,怕是锋芒也藏不住的,老夫虽是隐退数年,依然观察着江湖局势,只是这高手就如昙花一现,甫一现身就寻着明神而来,一击得手便又隐遁无形,日月行军搜查了两天三夜都无消息,手头上也是毫无线索。”左伯一抖小孩儿脾气,此时正经起来,分析也是头头是道。

“既然如此,左伯何不高抬贵手,你我相争,徒添麻烦,不如任我去留,何苦再为难小子?”月明楼湿透的衣衫此时已被热腾气流蒸发干爽,鼓着长袖,墨发如潮,洋洋洒洒,正如风流倜傥的俊生一般,温润如玉。

“拳怕少壮,老夫三年未见你这小子,不知你修到何等境界,若你就是那个高手,今天放过你,凭你能耐,何时又才能抓得?”左伯心知明神修为,放眼天下,怕是也无人与之能争,只是三年风景,月家小子再现,谁也说不准他这三年是潜心武学,抑或是弃武不修。他三年前就败尽天下高手,引得五界各主甚是赞赏,三年间的高度能到哪里,恐是个未知数。虽然对掌数百回,但都未使出杀招,对自己有所隐瞒实力也不是不可能。而自己年过六十,即使依赖长生道能复原身强体壮的年轻模样,却也不能持续得太久,终是会显老态,又加上明神出事前后,手下探子多次汇报发现月家小子在中擎山盘桓,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若他真是袭击者,这一战拿不下他,怕是纵虎归山,遗祸甚大,再难有和平之象。

见月明楼不言语,左伯两拳击地,只见地面开裂,黄泥溅起,升在半空,一层一层叠加,若不细看,只觉得是一堵泥墙,左伯左掌前倾,右手掌心向下,平至丹田,滴滴黄泥受到左伯气劲控制,犹如利剑,指向月家小子。

控制一滴或者数十滴黄泥算不得高深本事,但若能凭气劲控制数以万计的黄泥,在力道上一层高过一层,当真是无上修为了。

只见月明楼动作更快,左手下倾,右手上伸,掌心皆向外,双目清澈,将飞来黄泥看得仔细,瞬间双手周围,雨水停住,在半空之中布成密密麻麻的水珠,大小一致,圆圆滚滚,晶莹剔透,围绕在周身一丈之内,而后双手交错,雨珠飞旋,愈加迅疾。

“谁家雨落黄泥飞,怎如少女满泪垂?”左伯身体前倾,左脚前支,双掌拍出,只见万滴黄泥更添威力,霎时间如同黄沙惊涛卷向月明楼。

“左伯年近黄昏,却思少女豆蔻年华,岂不羞哉?既能行云布雨,不是天家,又是何家?”月明楼见得这招,如同满天河星,不敢怠慢,却听得左伯嘴中诗句犹如少女怀春般矫情,忍不住一笑调侃,心意如此,动作更快,身形融入万千雨珠之间,渐渐消失不见,只有层层雨珠轮番炸开,一一对上袭来的黄泥,内力沛然勃发,滚滚而出,持久不歇,雨珠儿裹着黄泥,初始两两抗衡不相上下,久之黄泥渐融,化于雨珠之中,本是透明的雨珠,此时像吞下了黄泥一般,变得浑浊,在两人之间,如海边卷起的沙浪一般,一步步向左伯靠近。

左伯眼神一跳,心道,好小子,比掌力,老夫不是敌手,论持久,依然不足以匹敌,狂费多活四十年岁,苦修到头居然不如这刚出世的小儿。心中一时悲叹,面上无奈神色一闪而过。

两人对掌须臾之间,周围更是引发了极大震动,隐有地崩山裂之势,围观一众早已飞离场地,此时两边局势,可谓是月明楼占尽了上风,黄泥挣扎无力,左伯败显颓势也是眨眼之间。

就在左伯受尽压制即将崩溃的时候,忽听后方酒楼内,传来一阵碎裂声,像是石块之类的物体破碎一般。

“什么人!”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话中惊叹大于疑惑。

未及月明楼回神,那女子一声娇叱,接着几个来回的打斗声,又是一声沉闷声响,一个男子凄厉哀嚎,伴随女子一声痛苦呻吟,似是生生挨了一记重招。

“老四!”三个不同声音同时响起。

“云矣!”月明楼听得是云矣的声音,心神俱震,一时气劲受到激荡,控制不住溃散开来,左伯收势不住,一时失衡,全力拍了出去,两股气劲瞬间逆转成败,黄泥翻飞,轰然炸开,月明楼口中鲜血喷出,身形急退,似是受了不小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