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么黑,你是如何确保刺杀常姜的?”秦羌问朱列。
事已至此,朱列也不隐瞒:“这就是皇上为何将这项任务交给卑职的原因,卑职有一项特长,就是鼻子特别灵敏,可识别方圆几里地的气味。皇上事先给了一块香料给卑职,让卑职记住那香料的气味,说常姜厢房的香炉里燃的就是此香料,她身上一定会沾染上,卑职便是由此气味识别的。”
原来如此。
众人恍悟的同时,又不禁暗暗唏嘘。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是吗?
为了将计就计,皇上做了周全的计划,却终是没能逃过,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秦羌面沉如水,没做声。
只有他心中疑惑不减,因为只有他经历了夜视能力突然变强这莫名其妙的一幕,所以,真的是如此吗?真的是他父皇反设计常姜结果意外失败吗?
他表示深深的怀疑。
皇帝死相可怖,双目暴睁,一身龙袍成了鲜红血衣,歪在椅子上,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秦羌上前,伸手抚了两下,才将他的眼皮抚下,随后便让人准备了担架,先将皇帝的尸体抬往龙翔宫。
因为朱列的说法,常姜想要辩解自己是被人陷害,已无一人相信。
而且,她也无力辩解,躺在血泊里,危在旦夕,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秦羌让刑部的人将常姜带走。
此时的常姜已无法行走,刑部的几人只能用抬的。
就在几人抬着常姜准备离开之时,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一人,手持长剑,直直刺向常姜。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谁都没有想到,以至于那闪着寒芒的锋利长剑从常姜的后背入,前胸出,彻底刺穿了常姜的身体,常姜闷哼一声,众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惊错。
依然是那个叫朱列的禁卫。
他这是
大家还未回过神,下一刻见他又一次挥臂一拔,那把穿膛而过的长剑被他大力抽出,一股血泉喷涌,随着剑尖带出,在空中溅出一道血弧。
一声破碎的痛叫破喉而出,常姜身子重重一挺,然后又颓然一软,便再无了声息。
死了?
众人错愕。
也是,本就只剩一口气在,哪经得起这样穿膛一剑?
只是
“当啷”一声,朱列弃了手中还在滴滴答答淌着血水的长剑,对着秦羌撩袍跪下:“殿下,卑职受皇命刺杀常姜,就必须不辱使命,请殿下恕罪!”
受惊不小的众人纷纷回过神。
其实想想,朱列此举也合情合理,理所应当,就算皇帝没有授命于他,就冲常姜弑君,就地正法也无可厚非,何况还有皇命在先。
此为忠。
秦羌静默了片刻,什么都没说,扬袖,示意刑部的人将常姜的尸体带走,又看了看朱列,抬手,示意他起来。
朱列谢恩。
秦羌让众人都先散了,让卞惊寒先带厉竹回去。
卞惊寒自是应允。
他知道,皇帝驾崩,一堆的事等着这个男人去做。
待大家纷纷离开,秦羌吩咐胡公公:“敲丧钟,报国丧。”
秦羌看着他,心里早已滋味不明。
他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这份不甘和怨恨,到底是源于他,还是源于刺杀他的常姜,又或者源于其他,他只知道,一个人到了这样的时候,满心满眼还只有不甘和怨恨,当真是可悲可怜。
“不要说话。”秦羌拢眉。
这样的时候,保存体力是唯一能做的事。
虽不能救命,至少能让自己稍微坚持得久一点。
可皇帝还在张嘴喘息,唇瓣抖动着,胸口起伏,拼尽全力想要说话,似乎此时不说,就再也没有了机会一般。
也的确没有机会了,大口的鲜血已顺着他抖动的嘴角汩汩冒出来,将他的一身明黄染成赤红。
场下众人都围了过来,卞惊寒也站在众人之中。
“皇上”胡公公急哭了。
“父皇。”
几个王爷也被他的样子吓住。
秦羌虽没作声,但是,手却任由着他抓着,任由他指甲抠进他的皮肉里。
太医跟着小太监赶过来的时候,皇帝正浑身抽搐得厉害。
“太医来了,让一下,让一下!”小太监急急分着人群,闻声的众人也纷纷退至两旁,让出一条道儿。
然,还未等太医近前,皇帝已头一歪,攥住秦羌的手无力垂下,彻底落了气。
“皇上!”胡公公惊呼。
太医亦是吓得不轻,赶紧上前探脉。
入手一片沉寂,太医眉心一跳。
犹不相信,再探。
探向皇帝耳后的大脉。
这才敢确定人已死。
太医脸色苍白,看看秦羌,又看看众人,冷汗涔涔,艰难开口:“皇上皇上驾崩了。”
啊!
众人惊错。
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全场静谧,突然不知谁喊了声:“皇上”,众人才回过神来,纷纷跪地。
“皇上。”
“父皇。”
常姜躺在地上的血泊中,浑身抽搐,一张小脸就像是被大石碾过,苍白如纸,她错愕地看着这一切,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何刺的皇帝,只知道就那么片刻的恍惚,回过神,事情便这样发生了。
不错,她是恨皇帝。
如果不是他在她八岁那年,禽兽一般将她占有,也不会有后面的让她上山,她就不会跟秦羌分离十年,秦羌就不可能喜欢上别的女人
所有的一切,她所有的苦果,都是皇帝一手酿成,她是恨。
但是,她还从未想过要杀了他。
怎么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如今该怎么办?
谁来救救她?谁可以救救她?
对,秦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