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2 任重道远

高博文见这招不管用,直接掐准申江虎的软肋道:“老申,我知道你儿子至今还待业,只要你同意,我立马把他安排到安监局,正式编制,你看怎么样?”

申江虎的婆娘心动了,在一旁劝说着申江虎:“老申,博文人家也是关心你,要是真给咱家儿子解决了编制,那多好啊。再说了,你一个朽木疙瘩,天生就是搞学问的料,竞选什么副县长嘛,真把自己当成回事了。”

婆娘在一旁苦口婆心劝说,申江虎不为所动,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撑直脖子道:“搞学问的怎么了?搞学问的就不能当副县长了?哪条哪款规定了?我再说一次,要让我退出,绝对不可能!”说完,直接将高博文下了驱逐令。

朽木不可雕,高博文也无能为力。再次拿出名单仔细捡漏,他又把目光放到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胡志雄身上。

到了胡志雄家后,还不等高博文表明来意,这个看似焉了吧唧的胡志雄卖命地表演,先是借口拉肚子,上厕所一去就是大半天,高博文耐着性子等候。从厕所出来后,还没聊了两句,胡志雄张大嘴巴惊悚地哮喘起来。演技颇为精湛,不一会儿竟然口吐白沫,让高博文都吓了一大跳。

胡志雄的妻子不明真相,吓得浑身哆嗦,赶紧从抽屉里取出药塞到嘴里,不停地抚摸着胸口,回头对高博文道:“博文兄弟,志雄有哮喘,天气一冷,就更厉害了。你要有什么事,要不明天去办公室说,你看行不?”

胡志雄的表演最终还是让高博文识破了,可他又不能说什么,愤愤起身离去。

高博文走后,胡志雄立马好转,催促妻子道:“你快去看看高博文走了没有?要是走了,赶紧把大门锁紧,今晚不管谁敲门,都不准开门!”

妻子疑惑地走出大门左右看看,将大门上锁,回家问道:“你这是表演的哪一出啊,吓死我了!”

胡志雄起身悠哉悠哉地道:“高博文那点鬼心眼子还能骗得了我?要我退出,做梦去吧。”

妻子还是没听明白,又追问道:“什么退出?你是说副县长的事?”

胡志雄大屁股往沙发一坐,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手掌击打着节奏跟着电视里唱了起来……

又回到,高博文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国土局局长曲广平身上。这次,他没有直接找曲广平,而是找到了县长杨德荣。

表明来意后,杨德荣略显为难,道:“博文啊,我就搞不懂了,在安监局好好的,怎么非要竞选个副县长?再说了,这盘棋到底怎么下,到现在我都摸不清,万一是张志远设的局呢,到最后不是把我们当猴耍了嘛。要我说,你不必淌这趟浑水,好生在安监局待着,随后瞅个合适机会,我再把你扶上来。”

酒在有些时候确实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放下思想包袱和顾虑,敞开心扉去面对一切。其实和香烟的效果一样,可以短暂地麻痹和刺激人的神经中枢,以至于集中精力去做一些平时干不了的事。大文豪李白在醉酒癫狂状态写出传世绝唱的《将进酒》,不得不说酒精的效果在某些时候有着特殊功效。

肖杨是绝好男人,不抽烟,不喝酒,甚至不近女色,但在今天这个场合他破例饮酒,一大杯酒下肚,已是满脸通红。要想成为一名“酒精”考验的干部,任重而道远。

肖杨不说,张志远也不勉强,闲聊起了家常道:“肖杨,你的履历表我看了,你写得家庭住址是东州市缝纫机厂家属院,你父亲是谁?”

陆一伟猛然想起前段时间陪着张志远去过东州市缝纫机厂,见了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女子。至于那位女子和张志远什么关系,陆一伟没去打探别人的隐私,但肯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肖杨微醉,道:“我父亲是肖仁邦。”

“肖仁邦是你父亲?”张志远突然激动地道。

肖杨对张志远的过激表现有些纳闷,点头道:“对啊。”

张志远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调整情绪道:“真没想到,你原来是他的儿子,他现在还好吗?”

肖杨点点头道:“挺好的,怎么,您认识?”

张志远眼神望向远方,叹了口气道:“何止认识,我们两家还有一段缘分在里面。现在想想,都过去几十年了。”

肖杨和陆一伟对望一眼,不知所云。

张志远打开了话匣子,回忆道:“我父亲当年和你父亲同为东州市缝纫机厂的工人,我父亲是钳工,而你父亲是技术员,小组长,两人关系特别要好。我从小也是在缝纫机厂家属院长大,那时候还没你呢,我每天和你姐姐肖丽莎在一起玩耍。文化革命开始后,我父亲成分不好,被划为富农,成天拉出去批斗。而你父亲是贫农,根红苗正,还是缝纫机厂的宣传干事。要不是肖叔叔处处保护着我父亲,估计他老人家早就被打死了。”

“那时候,不仅我父亲遭殃,就连我母亲和我都逃脱不了魔掌。家里被砸了个稀巴烂,母亲吓得不敢出门,经常躲在屋里抱着我哭泣,生怕有人冲进来把我夺走。家里不成样,饿的我前心贴后背,两眼发晕。要不是你姐姐偷偷给我们吃的,我们也饿死了。现在想想那疯狂的岁月,多少让人绝望。”

“文革结束后,我父亲得到平反,他没有继续留在缝纫机厂,而是举家搬迁到北州市。此后,我们两家还保持着密切来往,后来我父亲去世后就联系得少了。再后来,只听说你父亲当了厂长,哎,岁月催人老啊。”

没想到两家还有这段渊源,肖杨激动地道:“原来是您父亲啊,怪不得他总在我耳边絮叨,说从前的张叔叔怎么怎么,真没想到。”